楚栖收了心思盘腿坐好,眼珠一转,忽又目含兴味。

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伸出爪子,顺着神君的手臂摸了上去,后者诵道之声不停,只是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楚栖不管不问,直接缠上他的脖子,神君浑身僵硬,不好做大动作,只好再次传音:“你再放肆,我就将你移出邺阳。”

“他们又看不到。”楚栖不满地来亲他耳朵,看着那玉白耳后染上赤红,心下满意,道:“师父给我下这障眼法,不就是为了给徒儿行方便么?”

“……”那是为了让你不被打死!

神君稳住气息,长睫下的眸子划过面前庄严的神坛与虔诚信任的百姓,试图找到制服他的方法:“你是不是,不喜欢师父了?”

“才没有。”

“今日对我很重要,万民信念皆在我身,若我出了什么岔子,是要被诸天神佛笑话的,难不成你也想看我笑话?”

楚栖想了想,道:“可我舍不得师父。”

“我不急着走。”神君哄他:“晚间还要与你父皇对弈长谈。”

“要谈一夜么?”

“许凌晨就散了。”

“那时我就该睡了。”

“……”

楚栖指尖顺着交领蹭过锁骨,见他朝自己瞪来,于是撅起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以楚栖的性子,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神君只能模棱两可:“你猜。”

“那我猜……你若由着我,就是喜欢我,若不由着我,就是不喜欢……”楚栖坏坏说:“你若不喜欢我,我定是要闹的……”

枝头梅苞被风吹颤,诵道之声顿乱,楚栖的手被一把握住,神君恼羞成怒地瞪他,下一息,道声彻底停下,楚栖用力堵住了他的嘴唇。

天子正在沉浸,下意识抬眼,只见神君冠服端严,一旁楚栖微笑端坐,目光如痴如醉,似乎已经随着仙音升上了天堂。

他暗暗点头,这孩子跟了神君,果真懂事多了。

如琴声骤断又续,一切都像是一场错觉,神坛四周,依旧仙音渺渺,万民信念凝聚成灵,汇在上空现出祥瑞。

真正的楚栖在一瞬间被丢到了邺阳城外。

与此一起丢过来的还有神君的一句话:“给我好好反省。”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嘴唇,很快笑了一声,这倒是正合他意,正愁如何离开神坛呢。

楚栖运气升起,但见邺阳城处处寂静,每个人都在街头,或站或坐,看着神坛的方向,他白衣翩翩,轻飘飘落在屋角。

前方蔚蓝天际,一头赤眼黑鹰展翅而来,稳稳落在他的肩膀,翅膀收拢,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楚栖望向前方缓缓凝聚的祥瑞之兆。

附近的屋角忽然落下一个黑衣男子,对方与他一样眺望前方,道:“奇怪,这司方神君积德行善,谈经演道,万民信念因他而生,这祥瑞之兆也该归他本身才是,怎么如今浮在半空,不上不下。”

楚栖听出他话里有话,道:“什么意思?”

“我是说,他好事做尽,怎么倒像是在为别人积累福报?”

楚栖皱眉,下意识看他,见那男子笑意盈盈,乌发高挽,浑身气度不凡,心中顿生警惕:“你是谁?”

“一个无聊散修罢了。”男子说罢,看着他奇道:“哎,我说你,怎么生了一副刻薄苦命的脸,日子过得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