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岳沉舟这辈子唯一的徒弟,你不必谢我。那孩子注定是要修仙的,他命中亲缘寡淡,幼时命苦无依,但越过了这些坎,前途不可限量。”岳沉舟闭着眼,心里暗骂,从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乔鹊明明是个低飞冲天的命数,却隐隐透出断子绝孙的相,好嘛,现在知道了。
师门就剩三个人,没有一个能复兴师门绵延子孙的。
什么命!
逆徒!
江鹭池手在桌上一拂,一套看上去就极其名贵的茶具突然出现,他起身沏茶,备具、投茶、洗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干净利落,令人赏心悦目。
岳沉舟冷眼旁观,哼了一声,才见他双手奉茶上来。
岳沉舟没什么好脸色,但最终还是接过茶杯,一仰头喝了,还一脸嫌弃:“年纪轻轻,这么古板。敬茶也不知道选我喜欢的。”
江鹭池有些好笑,依然十足恭敬:“是。师父喜欢什么?”
岳沉舟理直气壮:“当然是奶茶,全糖,加布丁。”
江鹭池:……
乔八:……
江鹭池心里有些没来由的急切,却还是沉稳地等岳沉舟放下茶杯,才站起身,打算告辞。
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就听见岳沉舟窝在沙发里叫住了他。
“急什么,这么沉不住气,都是你要问的,不听全合适吗?”
江鹭池一顿:“什么?”
岳沉舟又点了根烟,夹在手里,看着青烟袅袅,说:“你以为这就完了?”
江鹭池皱了皱眉:“乔犀对乔鹊真心爱护。”
岳沉舟冷笑了一声:“是真心爱护。他们有钱人家,能有这样的哥哥,已经很难得。普通人看不见妖魔鬼怪,不相信这些,很正常,你见得大概也不少。但是乔鹊不一样,他能看见,却一直认为自己不该看见。”
江鹭池的手停住了,面色也不好看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岳沉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几年,他被他哥哥带回了乔家,我也忙于自己的事情。等再一次见到他,他十七岁了。一个人,从S市,找到了这里,然后告诉我,他决定相信我了,要拜师修仙,以后也会考来A市,开始新的生活。”
乔八原本心惊胆战,闻言,不由喘了口气:“那不是很好吗?乔鹊长大了,开始分辨的清楚了,知道自己见到的到底是不是幻觉了。”
岳沉舟笑了一声:“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直到那天晚上,他睡着了,我在他的背包里,发现了一封遗书。”
“什么?”江鹭池的瞳孔缩了一缩。
岳沉舟又笑了一声:“三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问过他那天到底为什么来找我。也许他原本是打算一个人找个地方了结生命,但最终决定要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也许他还是觉得自己疯了,但就算一辈子疯下去,也想找个能哄骗他的人心甘情愿被骗;也许只是一个误会,那是他中二病犯,跟着电视剧或者什么青春疼痛文学随便乱写,你知道的,十几岁的孩子,都会很幼稚。”
岳沉舟仰起头,看着指尖燃烧的烟雾,低声喃喃,像在自言自语:“我活在这个世上,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跟他也许就只有这几年的师徒情分。这件事情,不是我该问的。”
江鹭池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什么话都没说,步履匆匆,就要往外赶去。
他拉开酒吧沉重的木质大门,却在霎时间停住了所有动作。
门外站着个人,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知已经听了多久。
“乔鹊……”
乔鹊深呼吸一口,抬起头,表情微妙,然后突然瘪着嘴对着里面喊了一句:“师父父!你怎么能背着我跟我男朋友说我坏话!你还是不是我师父!”
真是特别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