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凯奥斯位面,”沈寻继续道:“所有刻耳柏洛斯一生只有两次机会能感觉到世界法则的存在,也只有刻耳柏洛斯才能感知到世界法则:一次是诞生之初,一次是临终之前。这就好像是我们和世界法则之间的一种默契,告诉它我们来了,告诉它我们要走了。”
“但是这个世界不一样,这个世界是专门为人类所准备的,连修真者修炼到一定程度后都必须离开,恢复了本体的刻耳柏洛斯对它而言更是一种巨大的威胁,所以为了维持空间稳定和力量平衡,这里的世界法则会对我形成一种压制,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就像是……”
“就像是生活在笼子里。”沈十安摸着他的脸,忽然想起了那只被他从地下场拍卖出来的变异草原狼:“不能跑,不能跳,无法自由活动,不能舒展四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禁锢在有限的空间里挣脱不得。”
鼻腔中蓦地涌出一股酸涩,沈十安抵住他的额头:“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坚持要回凯奥斯的时候,决定留下来陪在他身边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他?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原来留在这个世界就意味着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沈寻蹭了蹭他的鼻子,墨绿色的眼睛近在咫尺:“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世界法则的确限制了我的能力,但只要我把力量控制在一定程度,不触碰法则的警戒线,平时根本就察觉不到限制的存在。就算是笼子,那也是个特别特别特别大,足够我们两个一起翻江倒海的笼子。”
“可如果力量没控制好呢?如果不小心超出了警戒线呢?”沈十安想起来一件事,突然坐直了身体:“蟑螂潮,当时你为了救我消灭了数以亿计的变异蟑螂,那种程度都不会触碰到警戒线吗?”
“那一次用得是你自己的能力,我只不过是提供了一点额外帮助而已,算不到我头上。”
沈寻亲了亲他的眼睛:“你看,虽然存在法则,但同样存在能躲过法则的办法,而且就算发挥不了全部实力这个世界也没人是我的对手,安安,我很强的。”
沈十安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捧住他的脸用力揉了两下:“所以上次你说不管赫修的伤势有没有恢复都不会影响战局,也是因为世界法则的存在?”
“没错。”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赫修当初的伤势比他轻,就算没有痊愈,距离法则警戒线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之所以急着恢复并不是因为他,而是他们俩都只有在全盛时期才能破开空间返回凯奥斯。
沈十安皱眉:对于幸存者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这就意味着在法则制衡下哪怕沈寻已经提前恢复了全部实力,真要对上赫修也不占据任何优势。
想要增加获胜几率,他必须尽快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行。
心中几番思量,沈十安望着沈寻的眼睛:“答应我,从今以后不许有任何事情瞒着我,不管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只要是和你有关的我都想知道。”
“好。”沈寻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盖章了,我想反悔都不行。”
两人相拥着坐了一会儿,沈寻说:“我的确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但不知道是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什么?”
“你还记得我给钟翰下得那道追踪咒吗?我发现追踪咒找不到他了。”
沈十安从他肩膀上抬起头:“什么意思?钟翰死了?”
“要么就是他得到了一种类似于路修远的隔绝能力,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京城基地六百多万人口,能隔绝追踪咒的异能也就这一个。
“在追踪咒失效之前,他的位置变动过吗?”
“没有,还在西南方向差不多一千公里以外。”
沈十安眉头紧皱,须臾又缓缓松开:“如果是因为隔绝类的异能,他总不可能把自己隔绝一辈子,你盯着点,有什么变化再告诉我。”
钟翰最好是还没死,否则,也太便宜了他。
----
大约在同一时间,一道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影子走出了基地南门,如果沈十安此时在场,就能看见对方手里牵着一条颜色极浅的细细红线,那红线悠悠荡荡延伸向西南方的夜色当中,不知终点落于何处。
赫修摸了摸下巴,墨绿色的眼睛里兴味盎然:“能让阿尔一直使用追踪咒确定位置的,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真是让人期待啊。
与此同时,另外一道同样身披斗篷的影子穿过重重守卫,旁若无人般走进了秦家大宅。
秦书还没睡,她也不敢睡,距离沈寻强化诅咒已经过去小半年了,她看上去越发像是一具会行走的骷髅,睡眠的长期缺乏让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醒着更痛苦,还是睡着之后被厉鬼拖入无间地狱经受重重酷刑更痛苦。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吓了她一跳,但很快,惊惧便转变为惊讶:“……贺先生?”
赫修信步走进来,抬手摘掉斗篷的帽子,“两年未见,顾夫人看起来过得并不好啊。”
秦书本就混沌的思维更加混乱:“你还活着?我以为,我以为你早就死了,明明其他人都死了……这两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会来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