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也只是听我把轻描淡写说几句,也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危机感,如今医生说的比较含蓄,我并没有直接敞开天窗和我谈,可我怎么不明白,没有哪个医院会放着钱不赚,医院这样一番话,不过是表明已经拒收了。
我恍惚了很久,一把抓住那医生袖口问他我妈大概还能够活多久,医生推了推眼镜说,最长两年,最短半年。
我手脚的温度一下跌到冰冷,医生离开后我站在那里许久,感觉夜晚的冷疯毫不留情的刮了进来,树叶在外面互相撞碰嗖嗖作响,才明白,原来已经入秋了。
夜晚的时候我陪着我妈说了一会儿话,她睡了一觉醒来,半睡半醒之间问了我一句,你爸哪里去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我假装自己要打喷嚏,仰着头望着天许久,当做没听到这样的话,她又继续睡了过去。
听护士说我爸现在连大小便都需要人服饰,经常半夜就尿床,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请的特护总是有些怨气,时不时会指责我爸两句,可老头子不知道是不是如今得病了,承受能力和心智也越来越低了。
特护唠叨他几句后,他眼泪一下就稀里哗啦的,中午也不吃饭。
我得了这个消息赶去看他,正好看见特护正念念叨叨的给他擦着身子说,你倒是好,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想拉就拉,想吃就吃,您要是想要上厕所的时候通知我们一声,我随时都在外头,别一声不吭的就拉在了床上,我一天都要给您换四次,真是烦死了。
老头子坐在床上任由特护给他擦着身子,双眼无神的盯着站在门口的我,也不出声,只是盯着我看,眼里满眼的陌生,他瘦了很多。
这段时间我和宋濂一人照顾一个,她照顾我爸,我照顾我妈,我也许久都怎么来这边看他了。
看到他现在这个模样,我眼泪一下没忍住,抬起手擦了擦眼泪,眼睛红红的看向他,他忽然对着我笑了笑,不过笑容里面没有几分清醒,大概是觉得好玩。
我擦了擦眼泪,走了进去站在那特护背后,她直起腰转过身后,看到是我吓了一跳,似乎是想到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我听没听见,脸色有些慌张的看了我一眼。
端着水盆就要走出去,她出去的时候我叫住了她说,我知道这样的老人照顾起来确实很麻烦,我会加你工资,但是希望你管住好自己的嘴巴,别有事没事在老人家耳边念叨,他听到了会难过,谁都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你要记住你是拿钱办事,辛苦了。
那特护端着水盆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我站在那里喊了一句爸,他仰着头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对着我笑,却始终喊不出我的名字,嘴角总是不受控制的抽上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