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夕,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暴雪接连飘洒了四五个昼夜,红石湾周边的山川河谷,全都变成了与世隔绝的冰雪世界。
与外界唯一相通的库区水路彻底中断,原本打算去县城采办年货、带着娃们回趟大青山卫庄的计划,也全都落空了。
清晨起床,一两米厚的积雪堵住了门口。
王世川从操作间的通风口爬到了屋外,清除了过道上的积雪,才把全家老少放了出来。
“瑞雪兆,丰年到!世川,看来明年是个好年景啊!”
孙师傅还是老烟民的坏习惯,迎着凌冽的寒风一通干咳,才把满肺的尼古丁清理了出去。
然后摩挲着半人高的积雪,对着王世川开心的笑道。
在他的记忆中,这辈子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暴雪,把整个大山都包裹住了。
卫兰最担心家禽牲口是否安全,踩着齐腰深的白雪去了猪圈那边,确定肥猪、母鸡无恙后,才又连滚带爬的从雪堆里撤了回来。
后来的气象资料表明,这一年的江淮暴雪百年罕见,打破了本地区有气象记录以来的最高记录。
卫兰全家搬到红石湾的第一个春节,就恰巧碰到了。正如孙师傅所说,应该是个好兆头吧。
小孩最喜欢下雪天了,还在睡懒觉的成子和旺孩,裹着棉衣抖抖索索的从卧房跑了出来。
成子抓起白糖一样的积雪就往嘴里塞,小旺孩则是直接乐颠颠跑到了雪堆里,还未冻结的存雪棉花包一样,瞬间就把小家伙埋了进去。
第一次玩耍这样的游戏,小旺孩乐翻天了,拦都拦不住。成子刚把他从雪堆里拉出来,小家伙又自个四仰八叉的倒进了雪堆里。
就快过年了,娃们伤风感冒会很麻烦,卫兰连吼带哄,才把两个小儿赶回了屋。
王家成后来回想起来,那年在红石湾度过的新春佳节,真是太有意思了。
山乡的雪国、红红的灯笼、妈妈精心准备的年夜饭。
还有炭火上烧烤的黏粑粑、守岁时的红枣糖水、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浓浓亲情。
中央电视台每年春节这天,都会循环播放《新春序曲》。
那样的场景、那样的旋律,对于人到中年的七零后来说,总会勾起一丝淡淡的忧伤。
亲情也好,乡愁也罢,所有往日的情怀和人事,都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的远去了。
“师傅,这么大的雪你肯定回不去了,今年就在我家过年吧!”
王世川和卫兰一人一把铁铲,很快清除了廊台上的积雪,又铲开了场院上连接水井、牲口棚和厨房的所有通道。
“我也想啊,正好和你父亲我们老哥俩好好的喝一杯。呵呵,肯怕孩子们不同意。”
孙师傅乐呵呵看着两人忙活,又习惯性的端起了旱烟袋吞云吐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