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之后,本是年中最安逸的时节。
但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却打破了这种平静,席卷了红石湾周边的好几个山区大队。
鲜花坪公社首当其冲,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县道两旁的各个生产队,两条腿的家禽差不多都快死光了。很快又像爆发的山洪一样,沿着山区公路长驱而入,丁畈、柳冲、红石湾大队相继沦陷。
尤其是红石湾,在合作社的带动下,社员们规模化的养殖刚刚尝到甜头,受到鸡瘟的影响也是最为严重。
那个时候的山区农村,各家散养的家禽本就不多,好像也从来都没有鸡瘟、鹅瘟的概念。突然死去的家禽通常也不会进行掩埋等方面的无害化处理,正好可以改善一下全家人的伙食。所以这次从山外传来的个案,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形成了星火燎原的趋势,连最僻远的山旮旯,都被波及到了。
王世川家也是这样,茶园里的老母鸡最初出现非正常死亡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初了。
原本毛发光鲜、没有任何病症的芦花鸡,在茶园里走着走着,突然就如痉挛一般一下子翘辫子了。每天三五只的死亡量,卫兰也是毫不在意。烧锅开水收拾干净,腌制了满满一陶缸,过年的腊货全都备足了。
直到成群的老母鸡接连死去,卫兰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王世川又恰巧送茶货出山去了,这个农妇也慌张的没了主意。
大队合作社的其他养殖户,如今正面临的相同的灾难。
鱼竿家的茶园离柳冲最近,也是全大队最先被疫情波及的地方。
五百只散养母鸡,不到十天的时间倒毙了两百多只,小伙子来找王世川夫妇商量办法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哭肿了,这些正下蛋的老母鸡,可是他的老婆本啊!
老车书记已经叫上侄子的小四轮,直奔公社想办法去了。他在山外当兵的时候,见过驻地农村预防牲口瘟疫的一些土办法,用生石灰撒地,给鸡鸭们灌些艾草、菖蒲熬煮的汤药之类。
青崖山的南坡有一家三线军工厂,他准备去那儿搞些生石灰和硫磺回来。
“卫兰,你们赶紧联系小田,他们农业局应该管这事!这次的鸡瘟迎风死,再迟上几天,我们红石湾这片的鸡鸭鹅,就死绝种了!”
老车支书和王世川都不在场,看着大伙六神无主的难过模样,孙师傅托着旱烟袋插话道。
其实打心眼里,老茶师是不主张在野茶园里放养家禽的,他认为腌臜的牲口会玷污了高端绿茶的原生品质。
但既然田科长他们这些农业方面的专家都认可这种树下经济,这两年也确实给王世川夫妇带来了可观的收入,老茶师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鱼竿自告奋勇,推上自行车就向着县城狂奔而去。抗疫如救火,真是半刻也不能耽搁。
第二天上午,老车书记风尘仆仆的赶回了红石湾,带回了两车生石灰。
田科长和公社防疫站的几位同志也赶到了,给出的防控措施也是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