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辎车自然不会在公车署停下来,也不会在止车门停下来,而是一路行驶,穿过治朝,来到路寝宫的门口,这才停了下来。
骑奴恭恭敬敬的摆好脚踏子,说:“天子,已经到了,请天子下车。”
辎车没有动静,没有人走下来,天子的嗓音隔着车帘子,说:“都退下去罢。”
天子没有下车,反而让所有人都退下去,骑奴虽然心中不解,但是不敢有任何意义,立刻恭敬的告退,离开了路寝宫。
武曼还跟着辎车,不见天子下车,奇怪的说:“天子,是发生甚么事了么?”
他说着,走近辎车。祁律听到外面武曼走过来的脚步声,那“踏踏踏”的跫音一下一下敲击着祁律的理智,刺激着祁律的心跳,一个没留神,颤声呜咽了一声。
武曼刚刚走到辎车旁边,突听一声若有似无的呜咽声,脑袋里轰隆一声,犹如炸了一记旱雷,吓得武曼这个大司马瞬间做了逃兵,已然不见了猖狂的本色,慌慌张张的竟然打了一个磕巴:“卑……卑将告退了!”
说完,便是“踏踏踏”的跫音,似乎一路跑着便离开了。
祁律听到武曼离开,狠狠松了一口气,脸皮差点烧掉,武曼一定是听见了,绝对是听见了,自己这个太傅的威严从此扫地,当真没脸见人了,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姬林则是微微一笑,从大野狼的模式又变回了小奶狗的模式,将自己的披风盖在祁律身上,理了理他散下来的鬓发,因着祁律的头冠从辎车上掉了下去,根本没有束发的物什,只能披散着。
姬林把他汗湿的头发仔细的整理顺当,随即一把抱起祁律,笑的一脸餍足,直接将祁律打横抱起来,下了辎车。
祁律干脆闭着眼睛装死,毕竟他现在也腿软,根本站不起来,不如被天子抱着还乐得清闲。
姬林抱着祁律下了辎车,外面果然没有人,寺人宫女都散了,就连大司马武曼也走了,姬林便抱着祁律一路进了寝殿,将他轻轻放在太室的榻上,让寺人烧了一些热汤,给祁律清理了一番。
祁律一直装死,将装死贯彻到底,只不过脸皮越来越烫,越来越烫。
等姬林给祁律清理完,看了看时辰,马上便要子时了,他们闹腾了这么长时间,再有一会子姬林又要从天子变成小土狗。
姬林便给祁律盖上锦被,让他躺在自己的软榻上,亲了亲祁律的额角,借口说:“太傅好好休息,寡人还有一些公文没有批看,太傅先就寝罢。”
姬林说完,直接匆匆离开了太室,但是他并没有离开路寝宫,进了旁边的小室,将门落闩,然后和衣躺倒在小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