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笑出眼泪的轩辕敬宣伸手擦了擦眼角,眼神阴森。他想起儿时兄弟三人,站在问鼎阁望江台,一起踮起脚跟趴在栏杆上的温馨场景,清晰记得大哥说要做名垂千古的治国文臣,二哥说要重振家族威名,要胜过那吴家剑冢,而轩辕敬宣则扬言要做王仙芝那样的武夫,什么龙虎山真人都一拳砸成肉饼,兄弟三人,那时还是亲如手足,只是长大后三人的前程便南辕北辙,二哥轩辕经意为人处世有大将风范,玲珑八面,吸纳了许多股不可小觑的江湖力量,而轩辕敬宣自己更是在武道一途上高歌猛进,至今已是即将一脚踏入宗师境界,未来成就,比起父亲轩辕国器,只高不低,但那位大哥呢,老祖宗给予那么大的期望,赠予那么多资源,仍是一个扶不起来的废物,与人说话只会唯唯诺诺,与人争执只会一退再退,在崇力尚武的轩辕世家,要武痴轩辕敬宣如何去尊敬一个从不碰刀剑棍棒、只会捧几两重书籍的长兄?
咳嗽过后,中年儒生仍未走入庭院,捂住嘴巴含糊说道:“敬宣,你应该再等等的,可惜你从小就没什么耐性,这样不好。”
轩辕敬宣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笑话,才止住笑,就又忍不住大笑出声,双手搭在玛瑙腰带上,直视这位身体孱弱多病的长兄轩辕敬城,说道:“大哥,你说我该等什么?等你靠一肚子仁义道德去当家主?等我侄女去牯牛降当采阴补阳的可怜鼎炉?还是等耐心耗光了的父亲再次给你们嫡长房撑腰?大哥啊大哥,你要知道我以往虽说言语上占一占嫂子的便宜,可你到底是我大哥,长兄为父,敬宣还不至于真的如何对嫂子不敬,谁让咱们兄弟三人都是敬字辈?”
轩辕敬城松开手,点头道:“你接着说。”
轩辕敬宣嘿嘿道:“我忍了很多年,实在是不想再忍了。大哥,你知道我受了老祖宗点拨,辅以丹药填充气海,这时是什么境界吗?”
中年书生平淡道:“跳过金刚,初入指玄。”
轩辕青锋脸色剧变。
脸色常年惨白的书生缓缓道:“可你知道这种拔苗助长的境界,是无根之木,对武道长远并无裨益。”
轩辕敬宣揉了揉肚子,讥笑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真是诚心诚意,让我醍醐灌顶啊。我肚子都笑疼了。”
轩辕敬城转头看了一眼牯牛降大雪坪方向,轻声呢喃道:“冬季大雪,徽山才会干净些。咱们这个家,实在是太脏了。”
轩辕青锋伸出手,示意娘亲走出庭院,远离那个晋升指玄境的叔叔。
但妇人纹丝不动。
她从不会主动走近那个男人。
中年书生深深凝视着她,微微一笑,说不出道不明的豁达释然。
从不踏足这座院子的他竟然破天荒走过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