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璞并未出声。
沉默许久,大概可以望见巨仙宫的养令斋屋顶翘檐,徐凤年好像自说自话道:“我今天保不住一个女人,以后即便做了北凉王,接手三十万铁骑,你觉得我能保得住什么?”
徐璞哈哈大笑,整整二十年啊,积郁心中二十年的愤懑,一扫而空,笑出了眼泪。
徐凤年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
徐璞收敛神色,终于多了几分发自肺腑的恭敬,微笑道:“当年李义山和赵长陵有过争执,李义山说你可做北凉王,赵长陵不赞同,说陈芝豹足矣!外姓掌王旗也无妨。”
徐凤年扯了扯嘴角,实在是挤出个笑脸都艰难,若非那颗当初入腹的两禅金丹不敢肆意挥霍,一直将其大半精华养在枢泉穴保留至今,这一战是死是活还真两说,好奇问道:“那徐叔叔如何看?”
徐璞眯眼望向城内,满脸欣慰,轻轻说道:“在徐璞看来,殿下选择站在城门口,胜负仍是五五分,可走入城中以后,李义山便赢了赵长陵。”
徐璞突然说道:“李义山断言,吴起绝不会惦念亲情而投靠殿下,此次赶赴北莽,殿下可曾见过?”
徐凤年脸色阴沉,“兴许我没见到他,他已经见过我。”
此时场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竟是无一人胆敢应战。
不知何时,试图围攻巨仙宫的茅氏等多股势力,报应不爽,被另外几股势力包围,堵死退路。
除了仍然沉得住气的补阙台在外,宇文家,端木家等等,都不再观望,可谓是倾巢出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什么联姻亲情,什么多年交情,什么唇亡齿寒,比得上铲除掉这帮逆贼带来的权力空位来得实在?
徐凤年望向那些江湖莽夫,冷笑道:“要银子是吧?茅家给你们多少,巨仙宫给双倍,如何?”
徐璞笑着放下书箱,开始着手杀人。
他作为北凉军六万轻骑大都督,亲手杀人何曾少了去?
徐凤年负剑提刀前行,大局已定,更是无人敢拦,径直走到锦衣女子眼前,抬起手作势要打。
她泪眼婆娑,根本不躲。
红薯死死抱住这个红衣血人,死死咬着嘴唇,咬破以后,猩红叠猩红。
徐凤年只是伸手捏了捏她脸颊,瞪眼道:“你要死了,你以为我真能忘记你?做丫鬟的,你就不能让你家公子省省心?退一步说,做女人的,就不能让你男人给你遮遮风挡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