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长卿轻声道:“春秋之中,风雨飘摇,有人抱头痛哭,有人檐下躲雨,有人借伞披蓑,唯我大楚绝不避雨,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
剑气在曹长卿三丈外略微凝滞些许,骤然力,蛮横撞入两丈半外。
绵延意气层层叠叠,剑气直到两丈外才缓缓消散。
第二道剑气出城之时,恰好有一道光柱砸在皇城门口的老人头顶。
吴家剑冢的老家主抬手挥袖将其拍碎,脸色苍白几分,所站地面更是凹陷下去,背对皇城大门的老人缓缓走出大坑,一脚重重踏出。
从身前到太安城正南城外的御道一条直线上,地上出现的裂缝恰似一线长剑。
这一剑宽不过寸余,长却达数里。
刹那之间,剑气即将出城。
曹长卿刚好落子在身前棋盘最近处。
城门内的御道起始处,一道光柱落下,如长剑斩长蛇。
原本跟随剑气一起出城的吴见站在城门口,手中无剑,却做了个拔剑势,大喝道:“曹长卿!来之不易,回头是岸!”
曹长卿拈起一子,这一次不等他落子,指尖那枚棋子砰然粉碎。
他侧面的高空,凭空出现一道雪白剑光。
随后就是巨大的碰撞声响,如同洪亮声在耳畔的晨钟暮鼓。
城头城下众人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只看到那袭青衫所坐之处,尘土漫天,已经完全看不清楚那一人的身影。
等到尘埃落定,所有人又同时提心吊胆。
曹长卿非但没有死在那一剑下,而且继续纹丝不动。
他所在的位置,地面泥土已经被削去几尺,所以曹长卿就那么坐在空中。
棋盘上星罗密布的黑白棋子,更是纹丝不动。
那个双鬓霜白的中年儒士,终于抬起头,不是看向北面城门内的剑冢家主,而是转头望向南方,柔声道:“你生死都在这样的大楚,我也在,一直都在。”
就在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心口一颤。
太安城内某栋高楼处站起身一名紫衣女子。
她轻轻落在御道上。
她身体微微前倾,开始向城外奔跑。
形意气神,无一不是当世巅峰。
以至于站在御道尽头的吴家剑冢老祖宗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就让她那么撞出城外。
曹长卿这一次落子,极其缓慢。
紫衣紫气紫虹,一鼓作气冲到了曹长卿身侧一丈外。
徽山大雪坪,轩辕青锋。
紫衣轰然撞入一丈内,然后瞬间停滞不前,只见这名女子五指如钩,距离曹长卿的头顶不过两三尺。
对此无动于衷的曹长卿身体前倾,一手扶住袖口以免拂乱棋局,当这枚棋子落下,声音格外清脆。
随着落子声在棋盘上轻轻响起。
她整个人被倒撞出去,身躯在空中翻滚不停。
轩辕青锋后背贴在城头之上,她眼神冰冷,双肘弯曲死死抵住城墙,膝盖上血肉模糊,嘴角渗出猩红血迹。
不知何时已有白生的青衫儒士安安静静坐在原地,咬紧嘴唇,摇摇头。
大楚儒圣曹长卿,他终于说出一句话,一句他整整二十年不曾说出口的话。
“这个天下说是你害大楚亡国,我曹长卿!不答应!”
在他这次一人临城之后,第一次拈子高高举起手臂,然后重重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云霄翻滚,齐齐下落。
中原天空,低垂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