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有帕子和胭脂,公子如若不嫌弃……”
“谢了。”他手蘸胭脂写在帕子上,然后塞到平湖怀里。
走了两个无足轻重的人,宴会仍然热闹。
靖南伯之子程式有些醉意,枕着戏子大腿问起了京中流传甚广的小道消息。
“听说上月平南王世子进京了,苻兄有见过他吗?”
“没见过。人家可是少帅,和蛮子真刀真枪上阵拼杀过的,哪能看得起我这种少将军。”苻玉自嘲的笑了笑,坐起身故作神秘的说道,“你们知道他上京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程式摇头,“苻兄别卖关子了,快说。”
苻玉呵呵一笑,放下酒杯道:“表哥表妹,天生一对,朝阳公主年已经十五,他是进京来选驸马的。”
“什么?”程式连忙从戏子的大腿上爬起来,瞪着眼睛说道,“陛下有意削藩,膝下荒凉只有这一个女儿,怎么会舍得许给他?”
“陛下和娘娘伉俪情深,旁无姬妾,就算二十年下来娘娘没有诞下皇子,陛下也没往后宫添过一个人。既然娘娘心疼女儿,要把女儿许回娘家,陛下肯定不会说反对。然而削藩乃是国事,陛下决心已定,娘娘都动摇不了,那平南王府娶了公主也是无用功。”苻玉说着看向郑煜,一脸玩味的问道,“煜兄可是下月初三要去妄园?”
郑煜颇为震惊的看向苻玉,问道:“苻兄如何知道?今早伯父告知我此事,父亲还将我好一顿臭骂,让我规矩读几日书,别丢他的人。”
“正是了,正是了,陛下不好驳娘娘的意,就指望公主自己看上别人,跟娘娘说她不嫁南王府。”苻玉自得的饮了一杯酒,对郑煜说道,“勋国公果然是深得陛下信赖,煜兄啊,你也是去选驸马的。”
“啊?”郑煜手一抖,满杯的洒到了衣裳上。
“去妄园赴会的都是年纪相当未有婚约的大家子弟,连不是嫡子都不行。”苻玉摇摇头,笑着对婢女们吩咐道,“快扶煜兄去里面换件衣裳。”
残月朦胧,归来轻寒凛凛。
小妓子侧坐在马鞍,身上披着郑照的轻裘,低头看着底下给自己牵马的人,不禁捂了下胸口。
今天是幸运的。
郑照还未看清平康坊的门牌,几个还未接到客的妓子正恳请更夫迟些关门。
“不会有人再来了。”更夫不耐烦的吼道,“就算来了人,拿灯一照看清你们模样,也不会要你们。”
“再迟些,再迟些。”妓子们哭道,“我们知道没人来了,晚些回去就晚些挨鸨母的打。”
小妓子低头道:“公子送到这里便好。”
“走完这一程。”郑照仍牵着马,“半途而废总使人心有不快。”
鸳鸯瓦冷,路边霜华重,小妓子裹紧了裘衣,轻声道:“左转。”
“哪个楼?”郑照看见层叠高楼遮住了章台路。
“高阳楼。”小妓子道。
“高阳楼……”郑照愣了一下,花魁娘子红袖招,千金一笑买倾城,说的就是庆国公和拂娘。
小妓子不明就里,指着前方道:“就在那里。”
郑照笑笑:“知道了。”
京城中谁不知道高阳楼呢?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高阳楼。
提起高阳楼都知道花魁娘子,可谁知道花魁娘子还有个不起眼的姐姐呢。
小妓子泪眼婆娑,她和她娘一样都不起眼,也许以后也会像她娘一样。
生下不知父亲是谁的孩子,空羡慕赎身的姐妹,病死后被草席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