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这是说诸侯僭越天子,然而在千年之后,他的子孙却用上了十二佾。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大雅小雅不用,偏偏舞郑风。郑照神色不动,专心欣赏乐舞。
一曲舞罢,乐舞生侍立。孔辉绪挥了下手,百余人告退,只留了两个过来斟酒。红袍宽袖,身如春杨柳。郑照手捏白玉杯,看见提着酒壶的乐舞生手臂上一道道青紫淤痕。
“公子,请用。”乐舞生低眉顺眼,卑躬屈膝。
郑照端起白玉杯,送至唇边时突然起身,皱眉看向孔辉绪,告辞道:“在下突然想起一件要事,家中都是女眷,眼下定要嘱咐她们,先行告退,还望衍圣公海涵。”
孔辉绪颇感意外,试图挽留了两句,见他仍要告辞,便吩咐仆从送他回去了。
见郑照离去,两个乐舞生柔身跪坐在孔辉绪膝前,低头分胯,双手在身后如同拘缚,胸和颈项皆挺直。他们两人的姿势一模一样,如同复刻一般,连两腿分开的尺寸都相同。
孔辉绪没理会他们,只痴痴地看着白玉杯,口中念道:“手与白玉同色,当真有姑射仙子吗?”
他拿起白玉杯,在手中摩挲,然后对准唇印,喝了一口酒,闭着眼睛吟诵道:“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这是老庄……两个乐舞生见了都屏息静气,不敢呼吸,连牙关都打颤。
孔辉绪睁开眼睛,拉过那个给郑照斟酒的乐舞生,把他按在郑照坐过的圈椅上,只剥下裤,掐着他的腰用力前冲,茎突入而如割。
唐聪儿在门口翘首以盼,见郑照骑驴归来,便急忙向前跑去。
“郑公子,怎么样?见我哥了吗?”
“没见到。”
唐聪儿失望的低下了头,眼里闪过一丝暗芒,手指紧握发白。
郑照翻身上马,对唐聪儿伸出了手,说道:“上来,我们去济宁府。”
唐聪儿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顾不得男女同骑的流言蜚语,连忙拉住郑照的手,借力骑到马背上,犹豫着抓住他腰背的衣服。
当街纵马,也算滋扰百姓,可是他赶时间去报官。比起阴谋诡计,去讨要威胁,他更偏爱直接把肮脏龌龊揭露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这样也许难以牟取私利,可暗中谋划耗费精力,行事坦荡自己爽快。
到了济宁府衙,郑照便把印章丢给门子,让他进去通传。
济宁知府正在后衙战战兢兢地接待监察御史,门子一看哪敢通报,就拿着印章回到前厅禀告郑照,请他稍坐片刻。郑照接过印章,没多说废话,直接就绕过他往里走。
“郑公子你不能闯进去!”门子喊了一嗓子,差役听见也连忙过来拦他。
这个拦就是堵路,毕恭毕敬的堵路,早在郑照请通传的时候,整个县衙的都知道他是谁了,惹不起,碰不得,需要轻拿轻放。
郑照跨过一个跪地的差役,一个官老爷的政绩颜面,哪有一百多条人命重要。
唐聪儿跟在他身后,见他势如破竹的闯进后衙,又没一个敢动手拦他,不禁瞪大了双眼。这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权势地位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临到知府书房前,几个仆从跪地抱住他的腿,哭求着说道:“郑公子你不能进去,你进去了我们肯定受罚,行行好。”
郑照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抱住他的手,冷冷的看向仆从,问了一句:“你碰我?”
进门时的清贵公子转瞬变成了跋扈纨绔,仆从吓得刚忙缩回了手,慌张辩解道:“公子,小人不敢,小人哪敢啊。您是进士老爷,小的一个杂役,绝不敢对您动手啊!”
自己的身家性命,或者是金钱利益,总比不认识的人生死重要得多。
“人命关天,我必须进去。”郑照说着推开了门。
济宁知府和监察御史早就听到了动静,这时候有人来告状,济宁知府吓得肥胖的身躯抖成个筛子,另一边的监察御史也不禁叹息了一声,这个知府真是倒霉。
郑照进来看了眼二人官服补子,也有有些惊异监察御史的到来。他拱手说道:“在下郑照郑乱萤,见过两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