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面色一黯,开口道:“后来,那七王爷一直逗留在京城不愿回去,日子久了先帝便觉出了异样,这才知道,那七王爷原来对他一直都不是兄弟的情分。”
柳临溪一怔,想起那血玉和金镶玉的短刀,顿时明白了过来。
西域许多地方,赠刀乃是定情的意思……
“当时先帝已经与我私定终身,所以拒绝了那个少年。少年情窦初开,对先帝满心恋慕,受不了打击……所以……”太后闻言重重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伤心事。
柳临溪有些后悔今日的莽撞,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但想来,那个七王爷年纪小,又是情窦初开,少不得得闹上一闹。
“西域有个地方叫枯骨庄,擅制毒,制出的毒药天下无双。莒国的人行事恣意,只觉得这毒药难得,将其视为珍宝,便进贡了两副枯骨庄的毒。当时作为太子的先帝,和他的皇兄一人得了一副……”太后说罢看向柳临溪。
莒国的人行事确实恣意,若是依着中原的规矩,赠人毒药这可是大忌。但大宴民风倒也不迂腐,知道莒国人没有恶意,乃是存着赠送珍宝的心思赠的毒药,所以也没计较。当时的皇帝甚至还将两副毒药赏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可见也是个恣意的人。
“枯骨庄?”柳临溪问道。
“是。”太后道:“当时哀家觉得这名字特别,这才记住了。”
柳临溪心头不禁一滞,骤然想起了什么。
他身上所中之毒便是老王爷下的,据褚云枫所说,也是极其难解。
难道他中的便是这枯骨庄的毒?
“后来呢?”柳临溪问道。
“七王爷被先帝拒绝后,心中苦闷不已。他心知先帝所爱之人是哀家,一怒之下,偷了先帝那副毒药,给哀家下了毒,并亲手毁了解药。”太后道。
柳临溪:……
这七王爷,竟然是个疯批?
“枯骨庄的毒每一副都有专门的解药,而且都不一样。服了毒之后几个时辰之内服下解药才能解毒,解药一毁,中毒之人便只有几个时辰可活。先帝得知哀家中毒,又得知那解药已经被七王爷毁了,悲愤交加,当即就要殉情。”太后道:“七王爷舍不得先帝死,便告知了先帝除了解药之外,其实还有一种解毒的法子。”
这解毒的法子,柳临溪已经猜到了。
他也依稀记得,太后说过在李堰之前还有过一个孩子……
想来,那个孩子最后没能留住。
柳临溪万万想不到,这件事情竟然能扯到自己的身上。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若当年太后没有被七王爷下了毒,若先帝没有要殉情,七王爷也不会告诉先帝解毒的法子。
那当日柳临溪毒发之时,大概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起来,太后曾经失掉的那个孩子,也算是救了柳临溪一命。
“当时为太后解毒的太医,可是姓褚?”柳临溪问道。
“你怎么知道?”太后问道。
柳临溪苦笑道:“陛下去岁接了褚云枫进宫,难道不是得了太后的指点吗?”
太后闻言眼圈一红,便知道柳临溪已经知道了中毒一事。
“哀家当真想不到,过了二十年,另外一副毒药竟然被王爷用在了你的身上。”太后说着便落下泪来,哽咽道:“溪儿,你不要怪堰儿,他是太爱重你了……”
柳临溪道:“太后莫要难过,臣并不怪陛下。”
太后掩面抽泣了片刻,想到自己曾经对先帝的怨,直觉心如刀割。
“你当真不会怪他?”太后问道。
“臣对陛下只有心疼。”柳临溪道:“这也是他的孩儿啊……若是换了臣,臣定然也舍不得他死。一个未曾谋面的孩子,怎及得上眼前人……臣虽疼惜肚子里这孩子,却也决计不会责怪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