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谦点头,苏宴也跟着他走进了幽暗的房间。
一进门,一股中草药味扑面而来,宽敞温暖的房间内只点了一盏床头灯,老爷子靠着长枕,在床上看着平板电脑。
见两人进门,他拍了拍床边,“坐。”
苏宴看看君知谦坐在了靠近老爷子的床边,也走过去和他并排坐。
“知谦,父亲说的都是事实,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老爷子看着君知谦,那双眼睛流露出深情。
他平放在身体一侧的手距离君知谦的右手很近,可是手指颤了颤,却没能向前再进一步。
君知谦似乎察觉了什么,右手收回,双手交叉放在腿间,挺直了背脊。
苏宴看看君知谦淡漠的侧脸,又掠过他的身体看到老爷子苍白的头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会考虑的,父亲。”君知谦的回答很简洁明了,但一般这种回答的潜台词就是拒绝。
君知谦从头到脚每个细胞都在拒绝着老爷子的靠近。
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苏宴对这件事也不好评判,只好静静看着两人的互动。
“你…唉……”老爷子沉沉叹了口气,又继续问,“刚刚人多,我没来得及问你母亲的情况……她,现在还好吗?”
这句信息量有点大,苏宴眨眨眼睛,竖起了耳朵。
君知谦轻声哼笑了一下,话语满是冷清,“母亲在三年前在海伦威尔去世了,是她让我回来的。”
房间里寂静了片刻,随后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怎么会这么早就……”
“母亲她对家人思念成疾,听闻外祖母去世,没多久也染上了急病,”说着,君知谦从口袋里拿出折叠整齐的真丝手帕,递给老爷子,“这是母亲去世前让我交给您的,她说…从此就两不相欠了。”
两不相欠,听上去是个决绝的词,但背后不为人知的苦涩心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老爷子颤抖着手指接过手帕,枯瘦的手指慢慢收拢,眼中的泪光闪烁。
“父亲您不用太难过,母亲她活着的时候过得很幸福,”君知谦抬高了声音,睨着眼前这个曾经雷厉风行现在却只能靠药物续命的老人,加重了语气,“起码,没有你的日子,她过得非常开心。”
热泪盈眶的老爷子脸色一白,嚅嗫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苏宴看看君知谦,又看看老爷子,瞬间脑补了一场大戏。
“……所以说,你真的不打算改姓归宗了?”老爷子近乎哀求地问,他手臂向前,试图挽留君知谦。
“这件事我会考虑的,”君知谦忽然从床边站起身,利落地避开了老爷子的触碰,恭敬地鞠了一躬,“时间不早了,我和苏宴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
苏宴在一旁也赶紧起身礼貌地道别。
老爷子看看苏宴还想继续问什么,但看君知谦已经起身,又无奈地点头,“好,好。”示意女佣把两人送出去。
走出气氛沉重的卧室,走向楼梯时,苏宴迎面又撞上了周照南。
“七叔,这么早就走?不多留一会儿。”
君知谦淡淡一笑,“有时间还会来拜访的,今天已经太晚了。”
君知谦没把自己当做周家人的态度让周照南心里平衡了不少,他脸上的笑也夸张了许多,客套道,“七叔今晚留在这里也没事,楼上有不少客房。”
让流落在外好不容易回来的小叔睡客房,苏宴觉得周照南脑子也缺点东西。
君知谦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寒暄几句就要下楼离开。
谁知苏宴从周照南身边经过时,却被他拉住。
“七叔,您可能不知道,我和苏宴…曾经有点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