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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忽然笑了,道:“你以为那就是寂寞?”
田思思道:“那不是寂寞是什么?”
秦歌道:“那不过是你觉得无聊而已,真正的寂寞,不是那样子的。”
他笑了笑,笑得很凄凉,缓缓接着道:“真正的寂寞是什么样子?也许没有人能说得出,因为那时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田思思在听着。
秦歌道:“你若经历过很多事,忽然发觉所有的事都已成了过去;你若得到过很多东西,忽然发觉那也全是一场空一到了夜深人静时,只剩下你一个人……”
他语声更轻、更慢,慢慢地接着道:“到了那时,你才会懂得什么叫寂寞。”
田思思眨了眨眼,道:“你懂得?”
秦歌好像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又痴痴地怔了半天,才接着道:“那时你也许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怔,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找不到着落,有时甚至会想大叫,想发疯……”
田思思道:“那时你该去想些有趣的事。”
秦歌道:“人类最大的痛苦,也许就是永远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你若拼命想去回忆过去那些有趣的事,但想到的却偏偏总是那些辛酸和痛苦,那时你心里就会觉得好像有根针在刺着。”
田思思笑道:“真像有根针在刺着?那不过是文人们的形容而已……”
秦歌又喝了杯酒,道:“以前我也不信一个人的心真会痛,也以为那只不过是文人们的形容过甚,但后来我才知道,就算是最懂得修辞用字的文人,也无法形容你那时的感觉。”
他笑得更凄凉,接着道:“你若有过那种感觉,才会懂得那些人为什么要三更半夜的,一个人跑到这破烂摊子上来喝酒了。”
田思思沉默了半晌,道:“就算他怕寂寞,也不必一个人到这里来呀。”
秦歌道:“不必?”
田思思道:“他为什么不去找朋友?”
秦歌道:“不错,你痛苦的时候可以去找朋友陪你;陪你十天,陪你半个月,但你总不能要朋友们陪你一辈子。”
田思思道:“为什么?”
秦歌道:“因为你的朋友一定也有他自己的问题要解决,有他自己的家人要安慰,绝不可能永远的陪着你。”
他又笑了笑,道:“何况你也不会真的愿意要你的朋友永远来分担你的痛苦。”
田思思道:“你至少可以花钱雇些人来陪你。”
秦歌道:“那种人绝不是你的朋友,你若真正寂寞,也绝不是那种人可以解除的。”
田思思眼珠子转不转,说道:“我知道另外还有种人。。
秦歌道:“哪种人?”
田思思道:“像张好儿那种人,她那地方至少比这里舒服多了。”
她又向那青衫人膘了一眼,道:“像他那样的人,应该有力量到那里去的。”
秦歌道:“不错,他可以去。但那种地方若去得多了,有时也会觉得很厌倦,厌倦得要命。”
田思思道:“所以,他宁可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喝闷酒?”
秦歌道:“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田思思道:“但这里的人虽多却没有他的朋友,也没有人了解他的痛苦,他岂非还是等于一个人一样?”
秦歌道:“那完全不同。”
田思思道:“有什么不同?”
秦歌道:“因为在这里他可以感觉到别人存在,可以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甚至还会看到一些比他更痛苦的人……”
田思思道:“一个人若看到别人比他更痛苦,他自己的痛苦就会减轻吗?”
秦歌道:“有时的确是的。”
田思思道:“为什么?人为什么要如此自私?”
秦歌苦笑道:“因为人本来就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