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虽然已经吓呆了,却还是好像看见七八丈外有一个人影子,撑着一把油纸伞,像个鬼一样站在那里,就算是阎王老爷派出来的要命鬼,样子都没有那么怕人。”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差点连下面都没有了,我吓得尿了一裤裆,连滚带爬的跑回去,才知道一裤裆的尿都结成了冰,连下面那玩意都差点冻成冰棍。”
所以这件凶案还是疑案,凶手是谁,始终都没有人知道。
如果有人知道他们是谁,这件凶案就是件绝对可以轰动武林的大事了?
在刑部当了那么多年差使,红差也不知已经接过多少次,可是每到行刑日前夕,姜断弦还是会觉得特别焦躁。一定要等他试过刀之后,心情才会稳定下来。
三月十四这一天也不例外。
冷雨霏霏,天色沉郁,姜断弦穿着双有唐时古风的高齿木屐,撑着把油纸伞,沿着城脚往前面走,积雪已化为泥泞,寒雨扑面就像是刀锋。
在如此阴寒的暗夜中,他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去干什么?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去,他只不过在找一个人而已。
这个人是谁?直到现在为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如此严寒,如此冷夜,他从干燥温暖的房子里冒雨出来,竟然只不过是为了要找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
这种怪事大概也只有姜断弦做得出,而且每到行刑的前日,都要同样做一次,数十年如一日,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泥泞满地,木屐又重,姜断弦行走时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细雨打在油纸伞上,沙沙的响,听起来就好像江南的春雨打在荷叶上一样。
可是这两种情怀就差得多了。
姜断弦的意兴更萧索,仿佛也曾有一段残梦断落在江南。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前面的城垣上,有一条人影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飞跃了下来。
姜断弦眼中立刻发出了光。
他看得出这个人施展的是一种江湖中极少有人能练成的独门轻功身法,同时也想到这个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