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回赔钱吃亏的是况明,下回万一就轮到自己了呢?一万多赔出去,那可是无妄之灾啊。街上那么挤,谁知道自己家的三轮车面包车会不会撞上个残疾人?
快递老板想保住残疾人员工,挨家挨户做工作,说他们确实活得很辛苦,有的人是因为生了怪病才变成现在这样,能不能通融一下,让他们在这个社会上靠劳动养活自己?
商家们大多不乐意,况明说,他们是靠劳动养活自己的吗?不是,他们是靠大家的怜悯。残疾人就该去残疾人该待的地方。现在社会福利不是很好吗?不用工作也有吃有喝的,何必出来讨生活,危险,还累,一个不小心命就没有了。
老板费力地解释,说残疾人的福利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如果失去工作,他们都很难在城市里养活自己。
况明说,怎么可能?你这是污蔑咱们的社会福利体系吗?现在哪里还有穷死饿死的情况啊?国家对你们够好了,哪像我们这些健全人,还要努力工作。我都想去当个残疾人,你们残疾人吃着我们纳税的钱,多舒服?
老板听到后来,已经说不出话。
况明又说,在城里真活不下去,那就回乡下呗。我就不信真能饿死。
因为被街上大多数商家抵制,街东口那家残疾人快递站最终没能坚持下去。老板辞退了所有残疾人,聋哑人哭着发出怪声,打着很多人都觉得渗人的手势,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但他们还是全都离开了。街东口很快就有了新的快递站。这段关于快递员的插曲不久就被遗忘,对忙碌的商贩来说,卖货才是最重要的事。
“况明还做过这样的事……”听完岳越的汇报,花崇在桌边走了两步,脑中过着况明对快递老板说的话 怎么可能?现在哪里还有穷死饿死的情况啊?我就不信真能饿死。
因为自己肢体健全,就看不见残疾人想要生活在这个社会上所面临的困难以及承受的痛苦。
没有共情能力。
不屑于去共情。
花崇支住下巴,很沉地呼出口气。
况明绝不是个例,事实上,他已经见识过无数类似的情况。
比如当盲人呼吁关注他们这个群体时,很多健全的人说,你们不能就待在你们该待的地方吗?福利已经够好了,你们花了我们纳税人的钱呢,还想怎么样?什么都得围着你们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