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公子低头瞧了二人一眼,冷傲地说道:“要活的不要死的!”
就这一句话,更把展白气得热血沸腾……
“是!”陈清、陈平双双应了一声,又对中年狂生一抱拳,说道,“想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何须二爷出手,看小的去把他擒来!”
“哈哈哈!”中年狂生又是一阵狂笑,说道,“去一个就够了,用不着两个齐上!”
展白一听,这个气就更大了,暗想:眼前之人,一个个都是这般小瞧自己,自己纵然不敌,也要拼掉他一个两个……
陈清、陈平听中年狂生这一说,倒真不好意思二人同时出手了。陈清锵啷一声,抽出肋下佩刀,说道:“那么,由我来!”
陈清鬼头刀出鞘,一个虎步跃至展白面前,用刀尖一指展白鼻梁,喝道:“小子,亮兵器吧!”
展白见陈清对凌风公子与中年狂生那份奴才相,对着自己却如此耀武扬威!又想到自己在病中被他们三人围攻,连砍了自己两刀的仇恨,不由怒火高烧,嘿嘿说道:“跟你这奴才动手,用不着拿兵器,小爷空手奉陪好了!”
其实,展白的家传至宝无情碧剑,已在安乐公子手中遗失,此时想用兵器也没有。
不过,他见陈清的狂劲,实在忍不下这口气,竟用了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办法,给他来了个更狂更骄傲!
展白此话一出口,凌风公子、中年狂生不必说,凡是随着凌风公子一起来的人,莫不骤然色变;陈清脸上更是挂不住,大吼一声叫道:“好狂的小子!看刀!”
陈清那天在松林内,曾领教过展白拳掌上的功夫,那天是以三打一,还没讨了好去,如今一对一,在拳掌上自己绝不是眼前少年的对手。因此,展白虽用话挖苦他,他仍不敢徒手与展白相搏。一声暴喝之后,手中鬼头刀一紧,就要上前动手,心想:“好歹搠他一刀两刀的,也得在人前出出这口窝囊气……”
“住手!”
谁知陈清鬼头刀尚未亮招,黑衣少女却突然娇叱道:“陈清,你要不要脸?拿兵器和人家徒手打!”
陈清闻声,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手拿鬼头刀,上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之间呆了……
“这里事不要你管!”凌风公子皱眉说道,“你与陌生男人单独相处,我不说你,也就够了,还在一边多嘴,难道不知羞吗?”
黑衣少女气得周身发抖,那么冷傲镇静的人,竟气得语不成声,以白玉般的纤指,指着凌风公子“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清!动手!”凌风公子却不管这些,冷冷喝令陈清动手。
陈清正在进退维谷的当儿,凌风公子一声令下,如奉纶音,提起亮光光的鬼头刀,搂头盖顶向着展白砍下!
展白早已蓄气待敌,见陈清一刀砍来微一偏头,让过刀锋,“力劈华山”当胸一掌向陈清打去!
“砰”的一声大震,展白这全力劈出的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陈清前胸之上!
陈清“吭”的一声,前胸如受万斤重锤,一副高大身躯,直被展白一掌震飞三丈开外!
众人蓦然惊顾,陈清已口喷狂血,摔在地上死去,“当啷”连响,一柄明晃晃的鬼头刀也抛出老远……也就是在众人微一惊愕之间,耳边又传来“砰!轰!”一阵连响!
原来是陈平见乃兄惨死在展白掌下,悲愤填膺,猛然向展白后心搠了一刀;展白听到身后金刃劈风,知道有人暗袭,他自知在这样多武林高手环伺之下,万难讨了好去,早立下拼命之心,因为他满腹悲酸,再也受不住别人的侮辱了,尤其是当着黑衣少女的面前,他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理,只知道“威武不屈”,谁来跟谁拼。因此,在听到脑后金刃劈风之声,他不闪不躲,直待陈平手中鬼头刀的刀尖,眼看要刺进他的后心之际,他才猛然一旋身,并借旋身之势,右掌一式“倒打金钟”,正好打在陈平耳门上,陈平连吭声都未吭声,翻身栽倒,立即七窍流血地死去!
再说陈清、陈平虽然仅是慕容府上的两名卫士,但武功却都不弱,就算武林中第一流高手,要想三招两式把他们兄弟打败也不是易事。如今,展白只一出手,便把二人打死,眼前之人纵然个个武功高强,眼高于顶,见了这完全出乎意外的结局,也莫不脸现惊容!一个个鼓着双眼瞪着展白,心中暗忖:想不到这不起眼的少年,倒真有点门道!
不要说众人奇怪,就连展白自己心中也在惊异不止。
他想:前些天在松林中他二人截杀自己时,自己还不是他二人的对手,如今,怎么二人如此不济事,只一掌便要了他们的命呢?岂不知《锁骨销魂天佛秘籍》乃天下第一奇书,内载武学均是不传之秘,展白虽仅习数十天,内力已经大增。何况他还运足了全力,陈清、陈平焉能承受得住!
在展白暗暗自忖的当儿,凌风公子见展白连毙自己两名手下,面上勃然色变……
“哈哈哈……”但凌风公子尚未出面,那中年狂生却仰天发出一声狂笑,笑声高亢入云,嗡然震耳,直到他笑罢收声,余音仍久久不绝,可见中年狂生内功火候,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小子!”中年狂生笑罢一瞪眼,向展白喝道,“你在公子面前,连毙慕容府上两名家丁,你小子够狂!有胆量!”
“不管是谁,”展白不知自己出手轻重,连劈二人,心中不无愧疚之念,但他又受不住这些人的当众侮辱,更知仇恨已结成,化解无望,左右前后,反正是个不解之局,不由豁出去了,见中年狂生一喝问,立刻昂然答道,“找到在下头上,在下都舍命相陪!”
“狂妄小子!”中年狂生双目神光暴射,沉喝道,“你认得我是谁吗?”
“恕在下眼拙,”展白答道,“不知阁下是谁!”
“天涯狂生!”中年狂生暴吼道,“知道吗?天涯狂生赵九州就是我,我就是天涯狂生赵九州!三招!只要三招便置你于死命!”
“如果三招之后,在下不死呢?”展白反正豁出去了,明知不敌,嘴边也不肯示弱。因为天涯狂生比他的武功高出太多,况天涯狂生之名,他是听得太多了,那差不多是个传奇性的人物,武林中妇孺皆知,而且都津津乐道。天涯狂生出身长白门下,三年艺成,便战败了长白门所有高手,连他授业的恩师也败在他的手下。他觉得长白门人再没有人可以教他,也没有什么可学的了,便独自下山,在江湖上扬言,谁能胜他,他便拜谁为师。因他天资奇高,无论任何门派武功,只要他看到,他便能过目不忘,而且能举一反三,立刻悟出制胜该门武功之道来。因此,三五年下来,找他较量的武林高手固然不在少数,但没有一个人能是他的对手,后来他单人独骑上嵩山少室峰,独闯少林寺天下闻名的“罗汉阵”,又独自一人跑上武当山,单人力战武当派武功最高的“武当三子”,仍能全身而退,天涯狂生之名,已轰动了整个武林!
后来不知为什么,江湖上不见了天涯狂生的踪迹。没想到事过十数年,如今天涯狂生又在此地出现,而且,看样子他也被慕容府“豹突山庄”收罗了下来,以天涯狂生之狂,从未服过人,对凌风公子却似执礼甚恭,这更是一个使人想不透的谜……
“你能三招不死,”天涯狂生赵九州袍袖一拂,说道,“天涯狂生的名号送给你了,小子,你就准备受死吧!”
“早就准备好了!”天涯狂生的狂傲,也把展白潜存在的狂劲激起来了,横眉凝神地答道。
“接着,第一招!”
最后的“招”字尚未落地,天涯狂生身形电射而起,半空中左臂横屈,以“腕”“肘”撞点展白前胸“三阳”“分水”重穴;右掌却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圆弧,搅起一股漩涡形的劲风,直向展白面门罩来!
展白大吃一惊,这怪异谲诡的招式,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因为展白不认得对方招式门道,不敢贸然出手接招,只有用“跨马金山”步法,向一旁闪去!
说也真巧,展白向侧方回身跨步,一脚踩在一颗滚圆的卵石上,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不由“哎”的一声,往斜里栽倒下去……
“第二招!”
就在展白脚下踩滑,身形向下栽倒的刹那,天涯狂生已招随声出,施出第二招!
天涯狂生的第二招,施出得更见奇诡,他身形平飞疾射之中,展臂拗腿,飘逸的身材宛如一只点水的蜻蜓,足尖微一点地,连看也没有看,借身形电旋之势,反臂劈出一掌!
掌刃劈风,刮起一股破空的锐啸,“嚓”的一声,五尺开外一棵碗口粗的小松树,掌缘过处,竟如刀斩一般整齐被天涯狂生一掌砍折!
“噗!”被天涯狂生拦腰斩断的小松,上半截树身飞落在数尺开外,不歪不斜,直直地插进土中,并未倾倒,宛然栽在地上一般!
天涯狂生的掌力,实在惊人!但未伤到展白,因为展白此时已栽倒地上,恰好躲过天涯狂生这比刀剑还厉害的一掌!
说起来是幸运,展白如果不是滑跌,势难躲过天涯狂生这势比飘风还疾的一掌!
天涯狂生并不是大言欺人,这诡奇快捷无比的两招,不要说展白,就是当今武林第一流的顶尖高手,也万难躲过!
五尺外的一棵小松尚被砍断,如果是血肉之躯,挨上这利逾锋刃的一掌,那还不像小松一样,立被拦腰斩为两截才怪呢!
可以说展白完全是侥幸,恰巧脚下踩滑,身形踣跌在地上,才躲过了这一掌之厄。因为天涯狂生出招拿捏巧妙,在出第一招时,已算准了展白要往何处躲避,是以第二招连看都未看便施展出来了,如果不是展白滑跌,无论如何是躲不过这一掌的!
天涯狂生第二招没有打到展白,似乎大出意外,微微一愕之间,见展白已踣跌在地,他并不知道展白是无心中滑跌的,还以为展白是用什么特殊身法,躲过他的两大杀招!但再一看展白跌倒的情形,并不是身法招式中的以膝肘触地,而是平平实实的跌倒,不由莞尔一笑,喝道:“小子!爬起来吧!”
说罢随手一掌,向跌在地上的展白挥去。
展白失足摔倒,正待爬起,忽觉劲风扑面,以为天涯狂生的第三招又来了,慌忙中出一式“懒驴打滚”,直滚出八尺以外,才腾身而起。
“哈哈哈……”天涯狂生一阵狂笑,说道,“小子!不用穷紧张,我第三招还没有出手呢!”
天涯狂生说罢,两眼直视着展白,缓步走近……这样谈笑从容之间去杀人,比狂啸怒吼、挥刀舞杖的情势,更加使人阴寒恐怖。
“哼!赵叔叔!”黑衣少女却忽在一边叫道,“你还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说出口来的话,算不算数?”
“赵叔叔向来一言九鼎,一诺千金,没有说过的话不算数的,若不然我也不会在你们慕容府中,一住就十年。红姑娘!你说对不对?”
天涯狂生一边对黑衣少女讲话,一边仍然步步逼近展白。
“那么,”黑衣少女说道,“赵叔叔说过在三招之内置人于死地,如今三招已完,为什么还要找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