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她微笑,“现在你总应该相信我至少还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光滑的桧木地板上摆著一张古风的低几,瓶中斜插著三五朵白色的山茶,已经开出有八片瓣的茶花。楚留香没有看花。
他在看著坐在他对面锦墩上的这个神奇、优雅而美丽的女人。
现在他就算用尽所有的力量不让自已去看都不行了,就算要他的眼睛离开她一下子都困难得很。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其实一个女人被称做先生也不能算是件奇怪的事,男人有时也会被称为夫人的。”杜先生说:“战国时就有位铸剑的大师叫做徐夫人。”楚留香又盯著她看了半天,忽然问“你从来不愿意见人,是不是因为你不愿意让人知道你是个女人?”
“也许是的。”杜先生淡淡的微笑,“也许只不过因为我不愿意让别人像你这么样看著我而已。”楚留香没有笑,也没有摸鼻子,可是他的脸却居然红了起来。
如果胡跌花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
要楚留香脸红绝不是件容易事,简直就好像要拉一匹骆驼穿过针眼那么不容易。
幸好杜先生并没有再继续讨论这问题,她只问楚留香:“我也知道你一直忙得很,这次为什么一定要来见我?是不是为了史天王和玉剑公主的婚事?”
“不是。”
楚留香决心耍把自己的大男人气概表现─点出来了,所以立刻大声说:“你就是要把八十个公主嫁给史天王,也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什么事跟你有关系?”
“我只想帮我一个朋友找到他的女儿,一个曾经被人装在箱子里偷走的女孩子。”楚留香说“我相信她一定在这里。”
廊外的春风温柔如水,春水般温柔的暮色也已渐渐降临。
杜先生静静的看著瓶中白色山茶花,她的脸色看来也像那一朵朵有八片瓣的茶花一样,纯雅、清丽、苍白.一片片、一瓣瓣、一重重叠在一起。
花瓣忽然散开了。
她的手指忽然轻轻一弹,花瓣就散开了,花雨缤纷,散乱在楚留香眼前,散乱了楚留香的眼。
她的两根手指间已拈起了一根花技,花枝一抖,刺向楚留香的双眼。
没有人能形容她在这一瞬间使出的手法。
无法形容的轻巧,无法形容的优雅,无法形容的毒辣!
一种几乎已接近完美的毒辣。
人间天上,或许也只有这么样一个女人才能使得出这种手法来。
楚留香的眼睛如果被刺瞎,也应该毫无怨言了。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这么样的一个女人,他这一生看见的已够多。
白瓷的酒坛上用彩绘著二十朵牡丹。
这是真正的花雕,二十年陈的绝顶花雕,胡铁花已尽一坛。
一坛已尽,还有一坛。
“你为什么不再喝?”花姑妈间他,“你也应该知道能喝到这种酒是很难得的。”
“好酒难得,好友更难得。”
胡铁花敞开了衣裙,大马金刀地坐在一个花棚下一张石桌前的一个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