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张了张嘴,一股郁闷之情油然而发,这大明朝廷从皇帝到大臣,个个不讲道理,都是帮什么人呐!没招谁没惹谁的,莫名其妙就成千古罪人了,他觉得心里真冤得慌。
“黄先生,您这可是欲加之罪了,学生每曰规规矩矩陪太孙殿下读书,怎么就成千古罪人了?您是老师,可不敢乱说话呀,说起来学生与您还有着师生名分呢,学生名声坏了,您这老师怕是也好不了。”
“师生?哼!免了,老夫教不起你这种学生,师生名分不提也罢!”
“黄先生,咱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讲讲道理……”
“老夫与你这歼贼没什么好说的!”
“…………”
“…………”
行刑的锦衣亲军见两人趴在地上却聊个没完没了,就跟路上碰到的俩熟人叙旧似的,聊得那叫一个热乎,这哪儿像是受刑呀,这分明是坐茶馆里闲磕牙啊。
一名锦衣亲军朝二人讨好的笑了笑,道:“两位大人,圣谕在身,小人不得不奉旨,这就准备行刑了,二位若聊得还未尽兴,不如待小人行完刑后,二位再继续,您二位觉得呢?”
黄子澄怒瞪萧凡一眼,朝行刑的锦衣亲军大喝道:“老夫与他有什么聊的!你们动手吧!老夫今曰纵死无怨,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萧凡赶紧接道。
画龙点睛的最后一句被萧凡抢了过去,黄子澄不由一窒,悻悻的使劲瞪了他一眼。
见到黄子澄这副大义凛然的忠臣模样,倒是给萧凡提了个醒,他忽然想起来,明朝的大臣有个很鲜明的姓格特点,那就是喜欢被虐,特别是被皇帝虐,大臣们以反对皇帝为荣,似乎皇帝说的一切都是错的,都是昏庸无道的,而大臣们自己站出来勇敢的直谏犯上,会在士大夫阶层留下一个“忠心耿直,不惧天威”的清流好名声,所以大臣们就特喜欢招惹皇帝,一旦招惹得皇帝发怒,要惩罚大臣了,大臣们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如同单位里抢职称,一窝蜂的争着闹着主动受罚,仿佛不挨顿揍就不能证明他是忠臣似的,颇有些“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味道。——当然,如果是挨刀的话,大臣们争抢的人就不多了,几乎没有主动伸脖子的。
真是一个充满了黑色幽默的时代。
既然穿越了,萧凡当然要充分的适应这个时代,扮忠臣?太简单了!
一切准备妥当,行刑的锦衣亲军嘿然大喝一声,手中的水火棍高高举起,还未落下,便听萧凡一脸慷慨激昂的悲愤大呼:“你们打吧!狠狠的打!我纵死无怨!陛下,微臣是忠臣,自古武将死沙场,忠臣死社稷,陛下,臣无怨无悔,臣为国立过功,臣为太孙殿下护过驾,臣是忠臣,忠臣呐——”
朱允炆闻言感动得热泪盈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下保证:“萧侍读,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忠臣,你放心,今曰受点委屈,将来我必倍报于你……”
“……说话算话啊!”
一旁的黄子澄张大了嘴楞楞看着满脸大义凛然的萧凡,嘴唇嗫嚅了几下,按惯例,挨打的时候忠臣都应该不服气的高喊几句忠君报国之类的场面话,可是……萧凡这歼贼嘴太快,该表的忠心都被他表完了,黄子澄想补充几句,但转念一想,连萧凡这等歼贼嘴里都大呼自己是忠臣,若他也跟着瞎起哄,未免把“忠臣”这词儿说得太掉价了……于是,满腔忠义情怀急待表达出来的黄子澄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然后很不屑的瞪着萧凡,冷冷道:“挨打就好好挨,瞎嚷嚷什么?嘴里喊几句就是忠臣了?哼!”
这时给两人行刑的锦衣亲军水火棍已然落了下来,他们嘴里还暴喝出声:“着实打!”
“噗!”
打在黄子澄身上时,沉闷的击肉声令人胆颤心惊,黄子澄瞋目裂眦,死死攥紧了拳头,只闷哼了一声,疼得额头的冷汗立马冒了出来。
再怎么走过场,这毕竟是挨板子,不可能不疼,纵是锦衣亲军手下留情再留情,黄子澄还是疼得咬紧了牙关,浑身直颤抖。
萧凡那头的情形则和谐了许多。
水火棍落下的同时,萧凡犹自表着忠心:“微臣是忠臣!忠臣死社稷,微臣不怕死……”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