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派人刺杀你之事,就此算了?”朱允炆盯着萧凡,眼中的光芒很诚挚。
萧凡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算了又能如何?陛下的意思已经说得那么明显,我若不遵,岂不是找死?”
朱允炆低下头,面带愧色道:“说来是我朱家对不起你,帝王无情,天家亦无情,你差点死于非命,结果却连一个交代都没给你,这事儿……委实不地道。”
萧凡笑道:“人这一辈子与敌相斗,并非一场定胜负,这次吃了亏,下次我再找补回来便是,只要我没死,总有占便宜的一天,再说……你四皇叔这回被我狠狠敲诈了一番,也算是略略为我压惊,罢了,这一局全部推倒,咱们重新洗牌,再玩一把便是,赢家不可能永远都是赢家,输家也不会那么倒霉,会输一辈子。”
朱允炆开心的笑道:“你倒是豁达,我一直担心你心有怨恚,闷闷不乐呢,所以特意跑来安慰你,没想到你比我还看得开。”
萧凡苦笑道:“看不开又怎样?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锦衣卫同知,他是名震天下的藩王,以我的实力,扳得倒他吗?”
朱允炆神色郁卒道:“他的名气越大,我心里就越不踏实,皇祖父如今身子一天比一天差,眼看大限不远矣,可是这削藩一事,却再没听皇祖父提起,看来皇祖父是想暂时搁置此事了。将来若皇祖父仙去,四皇叔名震天下,手中尚有十余万精兵悍将,届时他没了约束,眼中岂有我这孱弱天子的存在?那个时候我该如何自处?”
“趁着所有藩王现今都在京师,要不你让他们排好队,你挨着个儿的一个个掐死他们,一了百了?”
朱允炆面带难色:“这……不妥,我估计他们不会那么听话。”
萧凡意味深长道:“时势未到,不可妄动,藩王这颗毒瘤总有除去的那一天,但绝不是现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当好你的皇太孙,并且与各藩王交好,万万不可流露出削藩之意,否则后果严重。”
朱允炆使劲点了点头:“你的话我明白,以前不太理解,现在懂了。示敌以弱,才能保存自己,壮大自己。”
萧凡欣慰的笑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朱允炆俊脸黝黑:“……我已是孩子他爹了。”
萧凡拍着他的肩,很诚恳的道:“孩子摊着你这么一位萌爹,他的人生肯定很坎坷,长大后变成纨绔倒是幸运,变成伪娘就悲催了……”
朱允炆:“…………”
萧凡与朱允炆正在内堂聊着天,二人笑笑闹闹,内堂一派欢欣。
君臣之间自古有着森严的等级之分,讲究个上下尊卑,君君臣臣,而萧凡和朱允炆却仿佛完全跨越了这道无形的鸿沟,两人不约而同的无视了古代森严的等级制度,两人坐在一起没大没小,嘻嘻哈哈,彼此坦坦荡荡,就像一对出身完全平等的发小儿似的。
珍贵的友情值得人细心呵护,从里到外透着那么一股子暖暖的温馨。
二人都明白,也许这辈子很难再有对方这么一位肝胆相照的朋友了。
正聊得热乎时,忽听堂外一声凄厉的惨叫。
二人一楞,同时往外望去,却见一道灰色的人影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的抛物线,然后以一招非常优美的“平沙落雁”式,整个人飞进了内堂。
砰的一声,方式颇有些粗暴的降落后,又发出一声极尽痛苦的惨叫。
萧凡很快回过神,急忙以身挡在朱允炆面前,并且朝门外大吼道:“护驾!”
“护什么驾呀,就剩一口气儿了,爬都爬不起,你还怕他刺杀?”内堂门外,太虚一脸轻松的拍着手,慢悠悠的踱了进来。
看着跌在地上不停惨叫的人,萧凡和朱允炆满脸愕然。
“师父,这……是你干的?”萧凡指着地上的人,惊异的问道。
“不错。”
说完太虚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地上的人的惨状,然后点点头,仿佛对他自己的暴力指数感到很满意。
“为……为什么呀?”萧凡脑子有点短路,老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
太虚指着地上痛得打滚的人,道:“你没发现他是个和尚吗?”
萧凡和朱允炆同时低头,只见地上打滚的人身着灰色僧袍,光溜溜的脑袋上沾满了尘土,神形显得很狼狈,……而且很痛苦。
“和尚怎么了?”萧凡想不通,难道和尚天生欠揍?
太虚好整以暇的拍了拍手,悠然道:“和尚没怎么,不过贫道是道士,最见不得和尚,正所谓僧道不两立,道士揍和尚,本就天经地义……”
“你……你放屁!”被揍的和尚躺在地上,弱弱的反驳。
太虚浓眉一掀,怒道:“秃驴,竟敢顶撞道爷,找死!”
说完太虚撸起袖子便上前暴揍,揍得和尚哀哀嗷叫不已。
一旁的朱允炆擦着汗,低声道:“你师父这样……你就不管管?”
萧凡摇头苦笑:“这属于宗教纠纷,这个问题哪怕一千年以后都解决不了,我就更没办法了……”
“难道咱们就任由你师父施暴下去?”
萧凡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道:“要不你将来成立一支维和部队吧。”
过了许久,太虚揍累了,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而地上那位和尚,早已疼得连呻吟都没力气了,趴在地上直抽抽。
萧凡小心翼翼的凑近太虚,轻声道:“师父揍人辛苦了……对了,躺地上的这位大师……”
太虚两眼一瞪,萧凡急忙改口:“……躺地上这只秃驴,他是谁呀?师父你随便从大街上拉进来的?然后关上门就揍?”
太虚翻着白眼道:“我怎么知道他是谁?道爷刚想出门遛遛弯儿,便见门口有一颗油光发亮的脑袋,令人万分厌恶,道爷一见秃头心中便莫名火起,然后一脚把他踹了进来……瞧他那模样,应该是来找你的。”
“啊?”
萧凡和朱允炆顿时傻眼,然后同时伸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一头乌黑的头发,对望一眼,发现彼此眼中满是庆幸。——和尚这顿打,挨得可真冤。
揍完人,太虚轻松的拍着手,一脸心满意足的走了,内堂空余一位哀哀呻吟的和尚,……秃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