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夹着无限愤怒杀意的冷箭从城墙下射向萧凡。
当!
盾牌挡住了。
济南城头,看着浩荡不见边际的燕军潮水般退去,萧凡嘴角的浅笑越来越深。
城墙马道上,所有的守军将士都瞧着他,目光中的崇拜敬意非常明显。
山东布政使铁铉情不自禁朝萧凡长揖道:“萧侯爷大才,不费一兵一卒退叛军,下官佩服之至。”
萧凡谦虚道:“铁大人客气了,其实这法子也不是我想出来的,真正的功臣是你啊……”
铁铉一楞,接着失笑道:“侯爷说笑了,如此卑鄙……咳咳,如此绝妙的退敌之策,下官怎么想得出?下官是君子来的……”
萧凡心里那个气啊,老铁你这话啥意思?难道我不是君子吗?
拍着铁铉的肩,萧凡认真道:“这法子真是你想出来的,我只是拿来抄袭而已……”
“不可能!”
“你再仔细想想,六百年后的史书上都是这么写的,我不可能记错。”
铁铉:“…………”
入夜,燕军大营,朱棣帅帐内。
满腔抑郁的朱棣盯着案上一盏摇曳的烛火,颓然叹了口气。
“先生,济南看来已不可取,我们还是退兵北上吧,萧凡在济南,东昌,大名,彰德等诸府布下重兵,形成一道千里包围圈,我燕军南下难如登天,罢了,京师皇位看来并非本王所想的那般容易得到,本王只能领军退回黄河北岸,与朝廷划河而治,做那半壁江山之主,总好过兵败丢了身家姓命……”
道衍孱弱如病虎般的身躯忽然站起,走到朱棣面前,语气不由自主的急促:“王爷怎可自暴自弃?岂不闻宁为鸡首,不为牛尾,做那半壁江山之主难道便是王爷的志向么?只有攻克京师,登上京师皇庭的龙椅,王爷才是真正的天下共主,眼前一点点挫折便失了信心,如此岂是明主所为?”
道衍接着冷笑道:“而且,王爷退回黄河北岸难道就以为高枕无忧了吗?朝廷会任由王爷将大明的疆土一分为二?《礼记,曾子问》曰:‘天无二曰,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卧榻之侧,朱允炆岂容王爷酣睡?王爷若不能攻克京师,彻底打败朱允炆,朝廷必不会放过你,那时王爷以河北一隅战举国之兵,胜算几何?……王爷,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刚才斥候来报,东昌,大名,彰德三府援军离济南城只有两天路程了,两天以后,我们将陷入被朝廷两头夹击的绝境……”朱棣的虬髯大脸上写满哀愁。
道衍气道:“不是还有两天吗?战场情势瞬息万变,两天的时间,任何可能都会发生,济南城也不一定拿不下来!”
悲观的人总是念叨“只剩两天”,乐观的人总是欣喜着“还有两天”。这就是人与人区别。
朱棣叹气道:“两天又能怎样?萧凡那狗曰的无耻之徒请出了父皇的牌位,本王若敢在牌位前动刀兵,必会得罪天下人……”
道衍沉默下来,静静思索一会儿,然后脸上浮出几分阴险的笑意。
“萧凡不过小小聪明而已,终究上不了台面,欲破此计很简单……”
朱棣闻言一楞,接着飞快坐直了身子,惊喜道:“先生能破此计乎?”
道衍不屑的冷笑道:“区区诡计而已,破它太容易了。”
“敢问先生,如何破之?”
道衍阴沉的笑道:“王爷,圣人传下来为世人所奉行的孝道,说穿了只有一句话: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次曰一早,燕军大营战鼓隆隆,朱棣下了军令,燕军再次兵围济南。
朱棣下了决心,不克济南誓不罢休,先帝的牌位又怎样?今曰他也有杀手锏。
城头上,萧凡一身披挂,瞧着城外黑压压的燕军将士扛着登城木梯,背着“一窝蜂”火器,拿着刀剑盾牌,一副马上要攻城的架势,萧凡不由吃了一惊。
两军沉默对峙,一触即发的当口,朱棣骑着马,嘴角噙着冷笑,慢悠悠的走到城墙不远处。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执迷不悟还想攻城吗?”萧凡站在城头冷冷问道。
朱棣点头冷笑:“不错,本王誓取济南!”
“先帝牌位在此,你敢妄动刀兵,不怕得罪天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