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王氏,走了一步糊涂至极的昏棋,终于让天家逮住了机会。
想通了这个关节,李钦载明白了武皇后召见他的目的。
暗暗叹了口气,李钦载问道:“臣懂了,不知陛下和皇后有何差遣?”
武皇后沉默片刻,缓缓道:“王氏暗中刺杀朝堂重臣,是大事,但还不够大,闹出的动静只限于甘井庄,朝堂里甚至都没什么人知道,这还不够。”
李钦载又懂了。
事情闹得不够大,天子和皇后不便动手,总要把事情闹大了,看着无法收拾了,传到朝堂金殿上,满朝文武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天子才能趁机动手。
否则就凭现在,拿下王氏几个族人,一番刑讯得出的结果,是不能服众的,天子就更不能凭这点结果对世家动手。
而要把事情闹大,放眼天下,只有李钦载一人合适。
因为他是刺杀案的当事人,受害人,兼长安城臭名昭著且受不得任何鸟气的混账纨绔子。
还有谁比李钦载更适合闹事?
武皇后隔着珠帘盯着他的脸,轻声道:“景初,本宫不怕坦言对你说,这件事里,你是棋子,但不是弃子。天家确实要利用你这件事和你这个人,但绝不会让你置身于危墙之下,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话说到这份上,李钦载还能说什么?
臣子本来就是皇权的棋子,让李钦载稍觉欣慰的是,武皇后明明白白把话挑开了。
虽然同样是被利用,但态度坦率真诚的话,不妨将它看作是天家与臣子之间的一次合作。
沉思良久,李钦载突然问道:“陛下可知皇后今日召见臣之事?”
这句话问得很有技巧,其中的含蓄意思是,这是你皇后的主意,还是你们夫妻俩的共同决定。
答案区别很大,它决定李钦载对此事的态度。
不管做什么,李钦载都不想被人冠以“后党”的帽子,这是作死。
武皇后显然也不笨,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含笑道:“推行科举,可不是本宫一人能做的事,是陛下一力主张的国策。”
“还有,陛下今日是特意避开与你相见的。”
李钦载叹了口气,道:“臣明白了,臣不会让陛下和皇后失望的。”
武皇后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笑道:“你打算如何做?”
李钦载笑了笑:“闹事嘛,纨绔子弟的老本行了。”
武皇后隔着珠帘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去吧,万事有陛下为你担待。”
李钦载告退,独自走出宫门。
宫门外,刘阿四等部曲皆在牵马等候。见李钦载出来,众部曲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