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建勋深吸一口气,将音调降到最低,闷闷地发声:“长官说的是,我一定改正错误,端正自己的态度,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舒墨笑了起来:“言归正传,我们来这里是要问一起失踪案。”
聂建勋立刻坐下将电脑打开登入系统:“近期的失踪案登记在册的有两起,一个是院子口的吴老爷买菜回家时候犯了糊涂,迷了路,已经被找回来了;还有一起是外地人来报案,说是已经有一个月联系不上自己女儿,最后登记的联系地址就在本辖区,不过那个女的后来我们查了,是做皮肉生意的,应该是前段时间扫黄的时候被关了起来,我们已经把姓名年龄以及是失踪人的照片交了上去,还没有回信。”
“这个人你知道吗?”舒墨从兜里拿出手机,将手机递给对方,他看着对方的眼睛,果然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欲言又止,“看来你也知道这件事。”
聂建勋的表情有些犹豫,随后皱了皱眉,将抽屉打开,拿出一个牛皮文件袋,递给身前的容铮。
文件袋上写着作废两个字,里面打开的第一张就是女孩的照片,熟悉的脸和朋友圈的那张一模一样。
聂建勋开始回忆起来:“就在上个月,12月21日,我们接到了报案,是这孩子的同学来报的案,当时正巧是我值班,我就去了学校,找到了孩子的老师,老师知道后先联系的学生家长。这孩子的家长是淮赧大学的教授,得知这个消息听语气非常诧异,抛下工作就过来了。结果我们在寻找的时候,发现了女孩其实就在家里,那孩子这里有点问题。”
聂建勋指着脑袋:“后来家长过来销案,说是孩子有被害妄想。”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舒墨看了遍资料,抬头问他。
“奇怪?”聂建勋抓了抓后脑勺,“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孩子也找到了,家长也来销了案。”
舒墨叹了口气,看向容铮,容铮看着资料,眉头蹙起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首先,孩子为什么不直接报案,她能用手机为什么不求助警察,而是选择发朋友圈这种方式?其次,这孩子能在人民路中学上课,智力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怎么突然脑子就出了问题?还有这对家长表现得很冷漠,一般来说,发现孩子脑子出问题了,一定会找到学校,要求学校给出一个说法,但是他们并没有,按照常理来说是不是冷静的不像话?”
聂建勋被一连串的问题,吓呆在原地,他结结巴巴地想解释:“我当时想的是,这个孩子是想寻求人们的关注,所以才编造这么莫名其妙的谎言,我们也排查过她的求救书里所指的学校老师,并没有发现问题,而且她描述的那个组织太过于荒谬了。我们也见到了孩子,那孩子把自己躲在桌子底下,不愿意接近我们,我觉得那孩子应该需要的是医生的帮助而不是我们。”
“你觉得,你觉得。”舒墨揉了揉眉心,“你的所有推论都是你觉得,那么多疑点都因为你觉得而忽视了,甚至过去那么久,你们都没有去回访过。”
他看着桌上那本记着密密麻麻的笔记的悬案本,一股无名火冒了起来,他斜眼看着聂建勋:“总是去研究这些悬案,而将自己处理的案件里的疑点放置一边,冤假错案之所以产生,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不靠谱的人,所有的线索疑点摆在眼前居然视而不见!”
说完,舒墨大力喘了几口气,说得有些激动,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将手指握成拳。聂建勋的脸涨得通红,把头低下,垂头丧气地挨训。
“你这里应该经常有学生过来吧。”容铮突兀地开口。
“呃,对,那些孩子没事就喜欢来这里休息。”聂建勋的声音很低,说得小心翼翼,有些害怕地瞥着舒墨的表情生怕一个说的没对,又惹这位生气了。
屋里的摆设很有意思,和其他的派出所不一样,所有的座位都是两两相对,中间摆了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有几本时尚杂志和漫画书,上面还有几张贴纸,贴纸上全是涂鸦和一些情情爱爱的青春期苦恼。
人民路中学周围和其他的学校不一样,为了保证高升学率,附近没有开设任何的娱乐设施,甚至连小卖部都没有,偶尔过来一个小摊贩马上就会有城管来追赶。丝毫没有任何娱乐,周围的店铺全都是卖辅导书的书店,书店里的娱乐书籍也都被清掉了。
刚刚踏入青春期的孩子们,心里仅存的那点心思全都被压制住,如此压抑的环境孩子们居然也能找到一块乐土,显然学校的手再长也无法伸到辖区派出所里。
舒墨问:“外面那棵榕树上挂着的许愿袋基本上都是学生们来买的吧。”
聂建勋点点头,不敢吭声,尽量把熊一样的身体缩成一团,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全部摘下来。”舒墨看着大树说。 汐 整理,敬 注。
聂建勋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什么?”
“那袋子里都是学校的孩子们写的纸条,会不会有人记录当时那件蹊跷的失踪案呢?”舒墨解释原因,“还很有可能那孩子也来过来,将不敢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放进那个袋子里。”
聂建勋听了后,恍然大悟,连忙跑去拿梯子,过了半小时,满头大汗地将所有许愿袋摘了下来。当舒墨和容铮准许他一起查看许愿袋内容的时候,他感到了莫大的荣幸,仔仔细细地开始看手里的纸条,丝毫不感怠慢。还叫来了几个比较认真熟悉学校学生的同事,其中一个同事还带来了一份名册,是学校交来的户籍普查名单,一直在档案室,他们把资料一起带了过来。
“哎,这个孩子居然喜欢那个男的,那男的多丑啊。”有个警员一脸可惜的表情。
“这孩子的家长,居然一直让孩子住在阳台,还经常打他不给他吃饭,妈的狗崽子,这个事情登记下,回头家访。”
“天!”突然一个警员叫了起来。
所有人视线都集中了过去,那个警员看着那封信,嘴唇一直微微颤动,显然被吓着了。
“怎么?”容铮皱起眉头,凑上去看,那个袋子里赫然是一个用过的避孕套。
那警员厌恶地收回手,一股脑地冲到洗手间,唰唰唰地水声一直不断,舒墨不大在意地从桌上的饭盒旁拿出一根筷子,将筷子夹住那个套拿出来,塑胶套粘成了一团,夹出来的时候,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纸条微微泛黄,用筷子将纸条展开,上面写着六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