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胡鹏的姐姐走上前来,胡鹏姐姐是上一届的优秀学员,同时也是这一届帮助体验课程的义工,也就是大家伙叫的助导员。
丁帆冲他姐微微一点头,他姐立刻就像是拥有了无上的权力一样,趾高气扬地走到他面前前,完全不顾念什么亲戚关系,插着腰指着他鼻子就开始无休止的破口大骂:“你这个废物,我真不该带你来这里,你想想你以前做过的那些好事!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让你重头再来,你竟然又开始耍脾气!你对得起辛苦养大你的爹妈?对得起你老婆,对得起被你害死的儿子吗!”
胡鹏浑身一震。
只听对方嘴里吐出的字眼,一个比一个恶劣。说他是个变态,是个杀人犯,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就在所有人错愕以为胡鹏会辩解的时候,胡鹏居然默认了。
他失声痛哭,不停颤抖,抖抖瑟瑟揉搓着双臂,暴露出来的皮肤被他搓得通红,上面全是大小不一的伤痕,看着让人惊心动魄,他好像极度厌恶自己,绷紧的身子,满眼里都是对自己的厌恶,到了最后,他干脆在众人的瞠目结舌的眼神下,猛然起身朝一旁的桌角撞去。
丁帆和几个导师,连忙冲上前将胡鹏拦住,为了防止胡鹏再做出自残的举动,几个人将胡鹏捆了起来,轮流开始传输生命的美好的感念。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胡鹏的情绪才开始渐渐地稳定下来,那张痛哭流涕的脸,开始变回之前冷漠的表情,麻木得犹如一个木偶。
这里大多数人基本是贪污点小钱,收了点贿赂,混乱的男女关系,或者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获得利益,没有人是跟人命案子沾边的。
丁帆问:“你认识了自己吗?”
胡鹏抽泣一声:“是我的错。”
丁帆叹气:“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错,每个人都有错,但是大多数人错的是害了自己,而你是害了别人。”
胡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该死!”
丁帆摇头:“不,你怎么可以这么懦夫?”
胡鹏微微一怔。
丁帆看向所有人:“犯错没什么,重要的是犯了错后该做什么。忏悔?不,而是去补救,想办法弥补那些因为你们而受到伤害的人。”
所有人面面相觑,内心留下了极大的震撼。
胡鹏垂头,他看着地面,但是舒墨看见胡鹏眼中闪烁着一丝光芒。
课程最后,胡鹏被解开了束缚,他大声哭泣,和自己的姐姐拥抱,就像是和全世界拥抱一样,看起来似乎真的受到了某些解脱。
……
……
回忆到此,舒墨望向胡鹏。
无疑他成为所有人的话题中心,正在被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但胡鹏似乎并不在意。解散后,他孤零零一人蹲在溪流的上方,一遍一遍用溪水揉搓着毛巾,那张毛巾颜色已经有些褪色,周围都泛着毛边,像是用过很多次,但这张毛巾人手一张,是昨天才认领的新毛巾。
舒墨端着手里的盆站起身,装作不经意,经过胡鹏的身边,胡鹏正拿着一块肥皂一遍遍的搓洗着手臂,他的手臂被搓的通红,几乎像是脱了一层皮,还起了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红点。
胡鹏注意到他,抬头看他。
两人对视一眼,舒墨沉默地走开。
他没多嘴,忍不住回想起今天早上胡鹏和何淼见面的那一幕,胡鹏有很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来上课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见不得人的地方,有的为了挽救自己即将破碎的家庭,有的为了让事业更上一层,还有人就是为了洗涤自身,让自己更上一个层次而来的。
舒墨走过一颗大石头,他蹲下身子准备打水,忽然发现小溪对面有个黑影,是之前和自己一样没有唱歌的女孩。她把自己隐在大树的阴影里。
她埋着头,看不清表情,舒墨回忆起女孩之前的话,她说她不该反抗父母,她要做个听话的孩子,女孩说话时的语气没有起伏,甚至一点点情感的波动都没有,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就像叶天一样。
他摸了摸兜里的魔术小玩意,朝女孩走了过去。
……
……
洗漱完毕之后,对于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可供休闲的学员们,纷纷回到安排休息的砖瓦房内。
这栋房分上下两层,男人睡楼下,女人睡楼上,所谓的床就是个大通铺,所有人肩并肩睡。助导员和讲师都没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有单独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