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这个陌生人的到来,好像无形打破了一些隔膜,他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开始主动说出了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从很小的时候,爸爸就会带他出去见很多陌生的叔叔爷爷。
他形容那些人像是蛇,一条条光溜溜的蛇,他们的蛇会咬人,如果他乖乖的听话,那些人就不会打他,不然就要挨打,很疼,脸,头,脑袋,肚子,都会被打,被踹。
如果不反抗,疼了一小会儿,就会有好吃的,好穿的,还有好玩的。
白冰吸了口气,问:“那些人具体做了什么?”
何苍歪着脑袋想了想:“他们往我嘴里塞他们的小鸡鸡,很臭,毛很粗,弄得我嗓子眼很疼,好几天不能说话。他们还朝我屁@股里塞东西进去,很疼,很难受,有次出了好多血,我以为自己要死掉了,被送到医院去,缝了好多针,有个医生哥哥说要救我,然后带我离开过,结果半路被抓住了,医生哥哥被打了,很多血,然后他被埋进了土里,那里后来长了很多花,很漂亮的花。”
刘嫂捂住嘴,眼泪顺着鼻梁两边往下掉。
白冰问不下去了,但还是攥紧拳头,柔声问:“医生埋在哪里,你记得吗?”
何苍点点头,指了指地下:“他就埋在医院的后面,有海,还有个小公园,每天有好多好多人在那里逛来逛去,我每次去都会给花浇水,花里会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虫,跟着我跑。”
带后花园的医院,靠海的,只有一个私人医院,刘军得了消息,立刻起身去打电话。
白冰追问:“知道是哪些人吗?如果说出来,你还记得吗?……有没有你的爸爸?”
何苍先点点头,后来摇摇头:“很多很多人,我不记得了,都是在爸爸的办公室,很黑,很暗,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很多人……不过没有爸爸,爸爸从来都不在,他会离开。”
白冰身子微微发颤,她顾自镇定了下:“爸爸的办公室吗?没有在家里吗?姐姐哥哥们还有妈妈不知道吗?”
何苍摇摇头:“不在家,有时候会在全是床的屋子,有时候会有叔叔爷爷来接我去其他地方玩,很多很多地方,但是这些地方我都不能说话,必须抿紧嘴,别人问我什么我都只能摇头……爸爸说,我要装作哑巴,什么都不知道。家里人也都不知道,爸爸不准我告诉哥哥姐姐,妈妈也不知道,爸爸说如果这个事情告诉姐姐他们,家里人就会死掉。所以我不能说,我要保护妈妈,我要保护我的姐姐还有哥哥。”
“持续了多久?”
“一直,从我很小到现在。”
“还有其他人吗?和你一样的孩子?”
何苍愣了下,这时候外面有只小飞虫飞了进来,小飞虫绕着男孩飞了一圈,最后轻轻地停在了男孩的手背上。
何苍呆呆地看着小飞虫,缓缓地点了点头:“很多……”
白冰和刘军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神色,白冰快速把手里的资料夹拿出来,上面有很多照片,厚厚的一沓,有四十多张,都是他们清理的近几年的失踪儿童。
何苍默默地看着照片。
第一张,摇头……
第二张,摇头……
第三张,摇头……
……
男孩一直在摇头,白冰不禁小小叹了口气,那么多年,孩子一定见过很多人,仅仅凭着孩子失踪时候照片,怎么会认出来呢?
忽然何苍拿照片的动作顿了顿,他翻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瘦弱的男孩,他垂眸点了点照片上的男孩,简短地说:“见过。”
白冰猛地抬起头,拿过照片看。
高飞,男,五年前失踪,现在应该十岁。
白冰忙问:“这孩子在哪里你知道吗?”
何苍摇摇头,淡淡道:“死掉了。”
白冰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何苍继续看照片,接着他又拿出一张照片,是个小女孩,接着他一张张仔细地看,从厚厚的照片里又拿出了十几张,他每个孩子都记得,在哪里,多大,遭遇了什么,在他小小的脑袋里记得一清二楚。
人们都说,老天爷会剥夺掉一些你的东西,同时又会为你打开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