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还往下滴着水,满脸的失望,那失望的眼睛往下淌着涓涓的水,像小河沟一样落在地上,她猛地一颤,可以抓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是每天晚上的噩梦,她睡在近三米的松软大床上,享受着阳光浴,却总是觉得浑身冰冷,像是在冰窖里一样,只要一到夜晚,她就看见那个湿漉漉的黑影站在床前,朝她伸出握成拳头的手。
然后小声地一遍遍在她耳边问:
“为什么?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挡了我的路。
我不能输,你不知道走到了最高点,再跌落到最低点会有多惨吗?
如果输了,捐助人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那就只能杀了你。
她没有抬起头,当做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也没有回答,她紧紧地裹着被子,将脸盖住,让自己全身藏在被子里。声音隔绝了,她闭上了眼,一夜无眠。
然而,这个时候,没有被子,他就在她的面前,她无处可躲,那个影子依旧伸出了拳头,依旧一遍遍小声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一声声稚嫩的追问砸在心头,“咚”一声,宝石掉在地上,滚到了笼子外。
她颤抖着抱紧身子,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真的不想那么做。我只是一时心急,想让你赶紧离开,那里有獒犬,太危险了,可是你一直跟着我……你为什么怎么都不肯离开……”
温暖橙黄色的灯光下,胖男人砸吧砸吧嘴,晃动着全是戒指的手指,挑了个蛋糕塞进嘴里,然后突然对舒墨说:“对了那个死掉的孩子,是孤儿院里的聋哑儿童。所以不用担心,根本没人在乎的。”
将宝石捡起来抱在怀里,菜头奇怪地看了女皇一眼,女皇背靠在坚固冰冷的牢笼里,身体颤抖,好似在哭,菜头顿了顿,他犹豫了一会儿,片刻后,他伸出手,轻轻地圈住了女皇,紧接着他感到手臂下那个身子,猛然变得僵硬绷紧。
“抓住他,女皇,把宝石抢过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上空回荡。
高高在上的黑发男孩握紧拳头,在头上挥舞着,这时候周围都安静,安静得一根针落下都听得见,如上帝一般的捐助人们,略感迷惑地看着场下的情况,他们眉头皱成了一团。他们明明是花了大价钱来看争夺的,而不是来看谦让的,慢慢声音又嘈杂起来,场内到处是不满的声音。
那些人怂恿着,愤怒地朝场中咆哮着。他们不顾服务员阻拦,开始朝场内砸东西。
“我们给了钱,就该给我们点像样的东西!我们可不是来看温情大片的!”他们这样吼着。
其实他们之所以这样歇斯底里,不过是无法承受良心责备的痛苦,赶紧厮杀打斗起来,他们可以加钱,只有残酷的血腥的打斗,才能压下他们那心底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的愧疚之情,他们绝对不承认,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情!赶紧地厮杀起来,白眼狼们!
又是一瓶酒砸在白净的地面,将其染上一层刺目的红色。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接着就听见一声盖过所有人巨大声响在身边炸开,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声音来的方向,等他们看清的时候,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一个人,正以危险的姿势坐在栏杆旁,橙黄温暖的灯光从背后打出来,洒在那人微微佝偻着的背上,看清楚那人手中的东西的时候,所有人猛地一颤,再也没人说话了。
那个一出现就吸引所有目光令人惊艳的少年,此刻没了外套,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苍白的脸色殷红的嘴唇就像是刚吸过血一样,身周散发着一股冰冷淡漠的气息。就看见他修长的手指上,正挂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黑发少年看起来如此地危险,这时候他手里还握着一把更具威慑力的危险用品,刹那间,所有人的心不克制地害怕担忧起来。
就看见那个黑发少年,犹如真的摄人心魄的吸血鬼一般,渐渐绷直身子,然后猩红的嘴唇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一句话:
“谁他妈乱动,我干了谁。”
容铮眼皮一跳,从他身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众人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睡也没敢再动。
绷紧的身子慢慢软化下来,女皇一直挺直的背忽然微微弯曲了,她感到了一股暖意,她在抬起头的时候,轻轻地望向了那个影子,她抹了下眼睛:“对不起。”
那个影子伸出了拳头,她也跟着颤抖着张开手,下一秒,她就看见她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顿时她热泪盈眶,她终于知道,那个孩子为什么一直跟着她了,她手心里现在躺着的是那把小小的钥匙,那个孩子……原来是要把这个东西交给她啊。
她握紧拳头,眼泪鼻涕止不住地涌了出来,那抹一直漆黑的影子,突然化作了一道强烈的光,猛地从面前四散开去。
女皇呆呆地抬起头,伸出手,“哐当”一声,刀落在地上。
“对不起。”
“没关系。”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女皇惊讶地转过头,看见菜头灿烂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