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余光瞥见白冰进来的身影,从电脑前贼兮兮抬起头,凑到池剑跟前贼眉鼠眼嘀咕:“我听说进入更年期的女人焦躁易怒,特别是熬了夜,这脾气更是厉害。老池,你得多多体谅我家小白,她也不想的,就是更年期控制不住。其实你也知道,她这人丑心不坏,还能挑能打,出门能顶得上半个劳动力。平时你得多关心关心她,帮助她解压,比如说你知道最近有款新出的VR游戏机,听说可以不出门就领略祖国大好河山……”
池剑在旁听得一愣一愣,随后联想到两人因为工作聚少离多,情真意切检讨:“你说的对,我关心是少了。你说的那个游戏机 ”
多米眯起眼,神秘兮兮地比了个八:“我找朋友从美国给你带,打八折优惠,只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魏威在旁边突然爆发一串重咳声。
多米头没回,把水杯往旁推,顺嘴说:“魏哥,听你声咳中带痰,一会儿我给你介绍款美国片尼瓦尔咖啡,保证药到病除!”
魏威一愣,实在想不通咖啡怎么会有这种疗效。
“哦,这么有用,给我也来两箱呗?”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成啊,白姐你 “多米眉飞色舞的神色一顿,僵硬着脖子朝后扭头,就见白冰笑眯眯地站在身后,他吓得两腿一哆嗦身子就朝后仰,想趁机倒下溜出去。
“你谁说更年期呢,小兔崽子皮是不是又痒了?”白冰眼疾手快,直接抬手两只手指分毫不差地掐起多米后脖子下一小层连皮肉,还不忘分神提醒在旁的池剑:“老池,你以后别和他说话,他脑袋里的东西可精了,你可玩不过他。“
多米疼得龇牙咧嘴,小脸泛白,哀嚎求饶直叫“姑奶奶饶命”,池剑在旁看的是心惊肉跳,脑海里反复回放方才多米的话,思考着那款多米提议的VR游戏机。
魏威手忙脚乱去帮忙,一个办公室顿时乱成了一锅生滚海鲜粥,虾兵蟹将齐齐上阵。
容铮本来就因为案子的时限头疼,一抬眼就看见调查组的这帮二货又开始不分场合闹腾,顿时头疼到了极点。
特调组这帮人个个性格奔着标新立异方向自由放飞,拿着规定框框好不容易磨合了快半年,依旧爱使着自己性子任性。平时有舒墨在中间用爱发电帮忙调和,从来不用容大队长操心,让容铮产生了这帮家伙挺老实的幻觉。舒墨一不在,这群妖魔鬼怪立刻原形毕露,越发放飞自我,搞得鸡飞狗跳。
容铮深吸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桌上,一搭一搭轻轻敲着桌子,视线扫过手机屏幕,也不知道他出来这么久,舒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醒过来。
交叠的长腿不安稳地动了动,把手机翻了个背面扣在桌上,拿起杯子大力敲了下桌子,发出足以全屋听见的响声,容铮开口喊人:“白冰,刚下来审讯的资料呢?”
容铮很少开口,一开口自然就容不得人忽视,几个人终于老实了下来,该干嘛干嘛。
白冰撩了下散落的额发,把刚拿到的资料放在他手上:“医院那边来消息,老池找到了那几个姑娘现在精神恢复了,周队就让李姐去了。现在联络媒体和家属的事都交到我手里。媒体那边沟通好了,同意不会把绑匪被抓住的消息和现场影像透露出去,不过这个说不准,我已经联系了网警那边注意拦截关键词。
“至于受害人家属,二十四个人里面,来了几个,有几户家在外地的正往这里赶,其余的现在还在加紧联系。我考虑到受害人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太激动,就把人都安排进了招待所,现在几个市局的女同志在负责招待他们。”
白冰汇报完,临了想起容铮之前的嘱咐,语气忐忑了下来,说:“……还有那个小高,我觉得她的确有点问题,可她不肯开口,没办法,我只能找借口按着没让她走。“
白冰虽然大大咧咧脾气急,但是做事情从来没出过错。
“嗯,”容铮漫不经心地点头,拿过资料翻了几页,又问,“孙周兴审的怎么样了?”
“哎,说起这个,我就没脾气了。”白冰心累地扶住额头,“那个孙周兴不知道怎么回事,到这会儿了都还什么不肯说,你问东他说西,你提证据他装糊涂,到这会儿说困了,坐在审讯室里就开始闭目养神。我们把他手底下几个主要的几个,从集团干事到黑白两班倒的司机全都传讯了,感觉要不就是真不知情,要不就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不肯说话,反正个个老神自在得很,又是要咖啡又是要烟的,当我们这里是咖啡厅?这不,还嫌弃咖啡是速溶烟牌子不好,然后关心起审讯人员的福利工资,把几个审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审到现在是一点进展都没有。真是让人头大,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自信……”
和绑匪周旋解救人质,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吊在刀尖上抗了一.夜,组员们回到熟悉的环境下又开始了日常闹腾,到了现在,容铮突然感到有些疲惫,一边喝着刚泡好的浓茶,一边揉着太阳穴翻看资料,听见白冰说起孙周兴的时候,手下资料刚巧翻到被池剑半路截胡解救下来的受害人资料。
总共二十四人,刚好对应了隧道下二十四个叠起的笼子,受害人都是女性,面黄肌瘦,头发枯黄,严重营养不.良,年龄在16-32岁之间。
第454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九十六)狡猾
他翻的很快,之前在补充失踪登记时候登记过一次,所有人的资料和面容都基本印在脑子里了。这些女人大多生来颠簸,很多连基本的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完成就被迫辍学打工嫁人,活得像根稻田里多余的野草挺没存在感,直到失踪周围的人才恍然觉得丢了这么个人。
他翻了两页,手指倏地一顿,定在了其中一页。
那是受害人今天刚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有些驼背,佝偻着身子,看起来十分憔悴,耳鬓已经微微发白。蜡黄的脸上只剩下单薄的一层皮紧紧裹着骨头上,脸颊两边凹陷,颧骨几乎像是要破皮而出,下耷的嘴角两边深纵着两条沟.壑般的法令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不安和畏惧。
她像是极其害怕和人打交道,手足无措地坐在椅子里,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握成拳,她一边眼肿着眯成一条细线,剩下的那只挂着黑圈的丹凤眼,褐色的眼珠子六神无主地朝四边瞄着,那点对全世界忐忑不安又惊又惧的情绪顺着镜头从单薄的相纸里透了出来。
白冰瞄到他正翻的那页,柳叶般细长的两只眉皱了起来:“这是那个失踪的支教老师陈茜,她失踪的时间是12年的夏天,才短短三年,人已经被摧残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容铮难耐地从桌上拿过烟盒点上,抽了两口,他实在难以从照片上找到半点陈茜失踪前那个自信大方的阳光模样,一个人得遭受怎样的虐待和摧残,才会从内到外彻彻底底变成另一个人。
“容队,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魏威突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