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舒墨不服气地噘嘴,老气沉沉地一瞪眼,贫嘴道:“老阳,我这可是在唱歌!”
他刚说出话的瞬间,刚到了些许的诧异,这些话和情绪自动从嘴里面跑出来,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唱歌?你那要是叫唱歌,那我就把耳朵全砍了。老.子教你这么久,到现在连个音都走不准,亏我还村里的山歌一把草,名声得毁在你这团娃子身上。”阳哥一把捞起他,把捆在他腰上的绳子两三下解开,然后把他一股脑塞进汗唧唧的胳肢窝里,朝外一探头,飞快地钻进附近的下水沟里,小心翼翼地带着他走。
小舒墨还因为阳哥那句话不太服气,气呼呼地抱着手臂,鼻子里嗅见的除开汗臭味就是牛粪,他一掐鼻子,奶声奶气地问:“牛牛呢?我要骑牛牛!”
“把嘴给我闭上!”阳哥咬着牙低声吼了句,干脆把胳肢窝一抬,用湿乎乎的胳肢窝夹住小舒墨那张多事的嘴。
外面的太阳很大,烈阳烘烤着地面,周围的空气都出现波纹,就算是穿着大敞开的汗衫,阳哥依旧汗如雨下,小舒墨差点熏晕过去,他只能用力憋着气,拿两只小短腿使劲踩阳哥肚子,好让自己能有点空间吸气。
一路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走的臭烘烘的下水沟,好几个黑影从上面掠过,阳哥就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把身子隐藏在湿漉漉的坑里。
他感到不明所以,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是在躲什么人,气氛应该很紧张,但他的身体一点恐惧感都没有,就像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熊孩子,还在和保护他的人,为刚刚那句话生闷气,大有一放开就立刻大吵大闹一番的架势。
但他不一样,他在那暗无日天的地方呆了漫长的时光,很多时候,他都在学习思考,即时不能说话,没有同类,他依旧学会了很多情绪明白很多事理。
他忍不住想,这又是个怎么样的世界?为什么同类那么多,他依旧会感到焦躁和不安?他们到底遇见了什么事?自己和这具身体有什么联系吗?
叫做阳哥的男人,一路小心翼翼,又躲又藏,他并没有意识到胳肢窝里这个烦人精的皮囊里多了一个不知来路的灵魂。
大概半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间不错的砖房,以他在废墟呆了半个月的时间来评价,是座搭得很不错的砖房,他还来不及仔细打量这个地方。
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灵活往后一钻,接着来了个就地打滚,逃脱了束缚,随后看着气急败坏的阳哥,调皮地一吐舌头,嘻嘻哈哈起来。
阳哥黑黝黝的脸被油汗一染,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看起来亮晶晶的,看起来越发的凶狠。
小舒墨以为阳哥和他玩,跳起来就跑,他身子灵活又小,跑得还飞快,人高马大的阳哥还真的一时半会抓不住他。
小舒墨一会儿在地上打滚,一会儿钻进鸡窝里把鸡吓得扑棱着翅膀直飞,一会儿又抓起地上的棍子破砖头一阵丢,留下一连串欢快的笑声。
阳哥在后面又气又急,黑黝黝的脸被气得比猴屁股还红,他还偏偏不能发声,只能在后面大笨猴似的干追,直到小舒墨钻进了房子后头最大的棚子,这烦人精才终于消停了,没跑,站在大牛面前说着什么话。
阳哥松了口气,还是大牛有用,能镇得住这小兔崽子,他扯起褂子抹了一把身上的汗,就见大牛长长的尾巴一甩,喷出几口气,然后两只前蹄原地跺个不停,像是被什么急着了。
阳哥神色一紧,赶紧跑两步,就瞧见舒墨拿着根狗尾巴尖去挠大牛的鼻孔。
大牛早就通了人性,知道这小祖宗的烦人劲,但不舍得伤了他,只得难受得原地跺脚。
“哈哈,大牛真有意思。”
阳哥手起掌落,对准小舒墨后脑勺就是干脆地一巴掌:“我看你才有意思!”
小舒墨又委屈上了,两爪子一垂,狗尾巴草落在地上,用湿漉漉的大眼睛含嗔似怨地瞪着阳哥,要哭又不哭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阳哥吃亏吃多了,早就习惯他这套,根本不过眼,直接上手拎着小舒墨的后领子准备把人往外提:“可把你抓住了,这什么时候,你还 ”
“呼 ”大牛脑袋一甩,朝阳哥脸上重重喷了下鼻子,然后使劲踩了两下蹄子。
小舒墨来劲了,两手一身抱住大牛的腿,委屈地嚎上了:“大牛,阳哥哥欺负我,他还骂我唱歌像鬼。”
大牛愤怒地甩了两下尾巴,阳哥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一摊手,打算解释,就在这时,大牛突然一顿,脑袋歪向了大门,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阳哥心里一急,一把扯过小舒墨后领提起来抱进怀里捂上嘴,人就要来了,院子就那么大,一目了然,根本藏不住,阳哥着急地四处张望,撞见小舒墨懵懂的眼睛朝他眨了眨,好似在问,阳哥哥,怎么了啊?
阳哥眼睛瞬间红了,把牙一咬,跑到木桩旁把镰刀提了出来,这是打算跟人拼死一搏了,他红着眼睛,把小舒墨往大牛腿间一扔,接着就往前冲。
小舒墨终于被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候,大牛突然抬起双蹄,发出巨大的啸声。
阳哥动作一缓,只见大牛眼睛里往下使劲掉着泪水,朝他重重地一喷气,跟着拼了命似地挣扎起来,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嘶鸣声,阳哥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大牛!”
他话音刚落,只见大牛使劲全身力气,红着眼睛朝一边的墙狠狠地撞了上去,一切太快了,小舒墨和阳哥根本来不及反应,大牛已经头破血流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