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少年敲在桌上的节奏,一首节奏诡异的曲调盘旋到了上空,干瘪陌生的平调,随着异国难以听懂的生涩语言,每到歌词结尾处演唱者便会轻轻卷着舌头,像是个舔着血的变态,毛骨悚然唱着自己的故事。
恰在这时,有人说了个不太好笑的荤笑话,被酒精和ai昧的气氛一中和,引起众人捧腹大笑,吵杂的声浪盖过音乐,所有人心无旁骛地聊天侃地,没有人注意到这小小的异样,依旧兴高采烈地交谈。
直到
少年转过身,抱起脚边的黑发男孩,接着,用极其优雅的脚步踏着音乐的节拍,踩上了凳子。
最开始有所察觉的是坐在凳子上的青年男人,那男人带着青肿的眼袋无意识地朝少年扫去。少年已经一只腿踩到桌上,只听一声清脆的玻璃倒地声,碰倒了一壶满满的高粱酒,顿时酒气四溢。青年男人皱起眉,想要骂骂这个不知道节约的臭小子,他朝上伸出一根手指头,撩开眼皮,跌跌撞撞地一转身扬起头……
然后,
他酒醒了……
水晶灯下,不停游走的光浪照亮了少年的侧脸,没有血色的脸,惨白得像是一张白皮覆在上面,薄薄的两篇嘴往上拉扯,就像白色的面皮撕开了一条猩红色的细缝。
看起来就像活生生的鬼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激灵,青年男人猛地站了起来。
接着就是脚边的酒瓶“哗啦哗啦”的声响,一个接着一个转过身,喧哗声渐渐小了,慢慢的,趋于平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有玻璃破裂的声响混合着诡谲的歌声在偌大的宴会厅里一圈圈被无限放大。
先是众人呆呆地抬起头,接着纷纷朝后退了一步,所有人都在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站在桌上,手臂里怀抱着小孩,配着诡异的歌曲,单薄的身子居然显得有点恐怖。
这时候并没有什么惊慌,反而是皱起了眉。
那个熟悉的年轻女人走上前,她留着齐肩的学生头,颧骨龟裂开的皮肤因为喝酒显得更红了,她强打起精神,打算送走这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这时候,少年怀里的黑发小孩转过头,露出脸来,那张和女人肖似的脸,瞬间把所有人唤回了那天下午血液四溅的现场。
往日天真的小脸上,此时恶狠狠地瞪着在场的所有人。
他扯了扯少年的衣服,示意少年把他放下,两个少年一大一小手牵着手居高临下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散发出让所有人倍感压力的气息。
空气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有人咽了口唾沫,偷偷地转过身扶着墙朝大门挪。
蓝色的眼眸微微朝门边动了动,没有出声,反而是嘴角越扯越大。
“咔哒”一声,大门处传来声响。
所有人转过头,然后看见那人使劲转动着把手,咬着牙,脖颈上都露出了青筋,可门却牢牢地一动不动。
瞬间如梦初醒,其他人立刻冲到窗户边、大门小门边,企图打开锁,然而无能为力,门窗锁的死死的,更别说他们所处的一楼窗外被死死地钉上了几根木条,他们被彻底关在了屋里。
接着有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诡谲的音乐达到末尾,终于有人发现外面的山村正燃着熊熊火焰,一座房子连着一座,全都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黑色的浓烟滚滚升了起来,盘旋在天空聚集在一起,像是云层一样掩盖住所有的房子。
道路灰烬飞扬,一派哀鸣。
无力地锤击在窗户上,“啪”的一声,玻璃四分五裂,硝烟的味道瞬间钻进了屋子,是绝望和死亡的味道。
就在这时候,那留声机里的音乐再次响起了。
唱歌的男人,轻轻用他的嗓音平调地吐着词,虽然听不懂,歌词却让人诡异的不舒服,浑身的寒毛都跟着根根竖了起来。带着烟油的味道,所有人心里终于感到了惶恐,接着,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哼着曲调唱了起来,他们抬起头,望向屋子中间的长桌。
黑发小孩坐在桌沿上,两手放在膝盖,腿轻轻左右晃着,平静地看着他们,嘴里吐出的曲子总是不在调上。
浅褐色头发的少年双手背在身后,脚打着节拍,脸上温和的温笑着,他附和着小人,没有一丝走调,诡异的歌词从他嘴里吐出来
“他是鲨……他有牙……”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