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他浑身一颤,就听见对方轻轻地敲了两下柜子,“ ”两声,像是在叩门,然后用不紧不慢地语气,极尽温柔地问:“有人在家吗?”

他猛然站起,转身就跑,箱子变成无限延长的黑色空间,那叩门的声音始终盘旋在头顶,挥之不去,他一抬头,无数只巨大眼睛透过锁眼的在朝他眨眼,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混合着男人卷着后舌的歌声在空间里无数倍的回放。

密密麻麻的眼睛,惨叫声,歌声和叩门声天罗地网似的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他狠狠地闭上眼,他站在原地,竖起的寒毛和着鸡皮疙瘩一层层起了又下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突然,他平静了下来,抹了下脸上的冷汗,仰起头,朝着虚无的方向,大声喊:“我知道了!”

周围的声音随即犹如潮水般褪去,他再次睁开了眼,然后,他看见了镜子。

四面镜子围住了他,像是牢笼一样囚住了他,但是每面镜子又不是他。

面前的第一面镜子,里面有个穿着大背心的光屁股小孩,天真烂漫地看着他。

他朝左看去,张开嘴露出一口皓齿白牙的黝黑少年,正朝他热情地挥着大掌。

右面的镜子,女人双膝跪地,温柔地把一只手放在镜面上,慈爱地笑着。

转过身,最后一面镜子,他屏住了呼吸,眨了眨眼睛,蓝瞳的男人侧身坐在沙发里。

“哥哥。”

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男人回过头,他此刻已经变得十分高大,脱离了少年时期的稚气,有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肌肉,剪裁合体的西装紧紧贴着修长的双腿,脸上带着若有似无讽刺的笑意,然后当男人转过身看见他的时候,脸上讽刺的笑意僵住,接着,笑了笑,然后,一脸温和宠溺地朝他张开手。

他走上前,玻璃镜面像水一样,轻而易举地,他走了进去。

就像平时一样,他走到男人身边,跪坐在地上,把脸乖巧地贴在男人结实的腿上,皮肤感受着单薄的衣服布料下传来的阵阵熟悉的热度。

他感觉自己的头被一下一下抚摸着,然后,他听见了轻轻的笑声。

他抬起头,看见小孩少年女人都走了过来。

小孩眨了眨眼:“一会儿一起去抓星星吗?。”

明朗的少年笑着,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小孩的头:“不要怕。”

女人纤细的手臂轻轻环住他,拍着他的背:“妈妈永远爱你。”

男人拉住他的手:“我们永远不分开。”

四个人环绕着他,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咧开嘴,却没笑,而是无声的哭了。

黑暗里,五道影子缓缓地融为了一体。

……

舒墨一身冷汗,倏地睁开了眼。

第489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一百三十一)回家

舒墨眨了眨眼睛,稀薄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混合着“兹兹”响个不停的空调暖气,也没能给屋里带来点半点温度。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外面下着狂风骤雨,喧嚣和烟尘透过合不拢的窗沿缝隙渗进屋里,把病房里本就阴森的气息掺上不安,像是处在垂暮之年的老妪显得房间更加死气沉沉。

他脸上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意识渐渐清晰,阴郁沉闷的记忆冲开梦魇屏障,潮水般在脑中一拥而上,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半睡半醒间模模糊糊去寻找梦里的影子。

时针的指针咔擦咔擦响个不停,医疗器械呆板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在屋里响起,他在声音交织的生冷背景中,隐隐约约能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然而他清醒地明白那只是深深刻在脑海里的一段无法忘怀的音频,因为他睁开眼到现在,也没见有人影在眼前走过。

这样半昏半醒的状态维持了许久,始终没有医护人员进来,他迷迷糊糊中还想这医院实在不够专业,而且好像他醒来的也不是时候,不怎么隔音的墙壁外不时地有警笛声响起。

或许是因为躺了整整半个月漫长的时间,身上的肌肉和神经还没那么快苏醒,等他终于脱离了头昏脑涨的状态,决定自力更生叫下医生,这一转头,他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