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家非常有钱,家里是做外贸生意的,他又胖爱吃零食,身上带的零花钱很多,他和江洋关系还可以,两人是前后座关系,杨波买吃的会分给江洋。
这时候江洋还有点懵:“什么钱,杨波的钱怎么会在我这里?”
“你还狡辩,杨波亲口说的,是你偷的他的钱。”孟老师在办公室大声喊着,她嗓音很大,隔壁班都能听见,这时候是下课时间,很多人都跑来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
“胡说。”江洋眉头拧做一团,愤怒地说,“我没有拿他的钱。”
“什么没有。”孟老师大力地拍了下桌子,眼睛愤怒地掺了红血丝,“江洋,你简直是坏透了,我从没教过你这么坏的学生。”
“不是我就不是我,没做过的事情,我绝对不承认,要说我就拿出证据,没证据想要冤枉我。”江洋也气极了,浑身都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最受不了别人冤枉他,他做了的他认,他没做的凭什么要认。
“要什么证据,你上个月还抢过初一学生的学费。”孟老师捂着胸口,一副气得快要憋气的模样,猛地站起身,指着电话对隔壁的语文老师说:“给他爷爷打电话,我是教育不了他,让他爷爷来。”
“我没有,我真没有。”江洋的脸脖子全红了,他眼睛里含着泪水,真不是他,可没人听,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孟老师只是厌恶地看着他,像是看一团垃圾。
江洋靠爷爷养大,爷爷在小区门口摆了个摊修自行车。以前生意还可以,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一辆自行车,出门的主要交通工具也是自行车,爷俩靠着爷爷的手艺勉勉强强能达到衣食无忧的水平。
但后来公共交通网日益发达,老百姓的生活也日益富足,骑自行车的人现在很少,钱很难挣。
爷爷来的时候,一脸忐忑,他已经来过不下五十次了,但每次来他都会像一个害怕被老师责骂的小学生,把下巴低到脖子贴着,两只皱巴巴的手握在一起搅来搅去。
江洋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他恶狠狠地瞪着角落里站着的杨波,仿佛根本没有看见爷爷进来。
孟老师拉住杨波,拍拍他肉肉的小胖手,说:“就是这个同学的钱。江洋爷爷,你说怎么办吧。”
年迈的爷爷睁开浑浊的眼睛,他一只眼睛已经得了白内障,看起来有些吓人,杨波往后缩了缩脖子,摇头说:“算了,算了,我不要了。”
孟老师立刻打断他的话:“你这是在纵容犯罪,该要的就该要。”
“犯罪”两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刀插-进了江洋的耳朵里,他一下握紧了拳头。
这时候,爷爷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张口:“同学,你说多少钱?”
杨波忐忑不安地握着拳头,脖子上的赘肉沾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他伸出三根指头,结结巴巴地说:“三、三百。”
爷爷一听三百,眼睛瞬间瞪大了,随即他沉默了下来,三百啊,在其他人家可能不算什么,在他们家,是整整一周的生活费。
沉默良久,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像对生活的无可奈何,对这个混账孙子的无可奈何,他摩挲着把橘皮一样的手伸进衣袋里,掏出了一个灰色的布包。
那是自制的钱包,上个年代的人基本都自己缝制,但是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他们看着撇撇嘴,还有人在笑。
接下来他们笑得更大声了,老人从把沉甸甸的布包打开,掏出了一堆毛票。
这些孩子基本没见过一元以下的钱币,却对这种土黄色的毛票怀有异样的恶意。
老人并不知道孩子们的笑含着恶意,他把钱一张张展平放在桌上,数了好一会,直到几乎所有的钱合成一团,才转过头把钱递给杨波:“同学,你数数,这里是三百。”
杨波犹豫地接过钱,没有数,直接塞进口袋里。
孟老师看了那些拼凑起来的钱,也不好再发作,面容柔和了些,对江洋说:“你爷爷养你长大不容易,你不好好学习就算了,还到处惹是生非,你总该为爷爷想想。你看杨波这孩子多好,说只要你还钱,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不计入档案,杨波你说是不是?”
杨波一愣,随即点点头:“是。”
爷爷干枯的脸上立刻展出一丝笑意:“谢谢,同学,麻烦你了,孟老师,我没教育好孩子,主要是他爸……”
“关他什么事?”江洋脖子上的青筋立刻暴凸了出来,他眼睛里好像盛着两团火,趁人不备,愤怒地冲上前,把杨波扑倒在地:“你胡说,我没偷你的钱,你在冤枉我。”
他边大声吼着,边一拳拳像暴雨一样砸在杨波身上。
四周的人连忙冲上前,七手八脚地把他扒开。江洋的手还死活不肯放,牢牢地抓着杨波的手指朝后掰,杨波疼得连连抽气,嚎哭道:“江洋,对不起,以后你拿我钱,我再也不说了。我没想过孟老师会找你。”
“你……你……”江洋气急,没想到这时候杨波都要冤枉他,关键这事情平白无故,他从没惹过杨波,为什么这祸事就到他身上,还要他赔偿三百元钱。
他气得嘴唇都白了,瞠目欲裂抬起脚,就要对着杨波的肚子来上狠狠一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