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舒墨朝他微歪头,手托着下巴,轻轻笑了下,问:“要我帮忙吗?”

容铮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朝他摆摆手:“明天你还要上课,快去休息,这个有点麻烦,我再弄弄就好了。”

“不麻烦。”舒墨笑着凑了过去,伸手搂住了容铮的脖子,踮起脚在他下巴亲了一下,说,“让我试试看,就试一下。”

容铮最受不了舒墨和他起腻,耳根很快就红了,再看舒墨一副不答应就不让开的模样,只好惯着他点头同意,但看着他从刀架上拿了把小刀在眼前晃,还是忍不住心往下沉:“你试试,不行就让我来。”

舒墨把刀一举,挡开那只眼前乱晃的手,朝容铮一扬眉,鄙夷地说:“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容铮的确多虑了,事实证明,舒墨如他所说,是个很行的男人 他的手指很细很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练过的关系,手指要比平常人灵活不少。

方才在容铮手底下异常艰难快戳破的纸张,在他手底下竟然异常听话,被指尖轻轻一挑,再用锋利的小刀飞快划过,很快,被水黏在一起的纸,竟然被他一张张完整无缺地分了出来,然后平铺在干净的大理石地板上。

容铮沉默地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忽然觉得喉咙痒,想要抽烟。他下意识伸手去摸烟盒,刚摸到,又想起舒墨不让他抽烟,担心被舒墨说,于是转身拿起桌上的薄荷糖。

这时,舒墨忽然头也不抬地开口问他:“怎么,还在为那视频心烦?”

容铮剥糖的动作一停,反应过来,扭头看他:“你看到了?”

舒墨伸出根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只看到一点,正巧看到他抬眼。”说完他停顿了下,“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将心比心,以容铮的身份,和现在掌握的情况,就算把舒墨放在嫌疑人上调查都不过分。

容铮没有说话,他把薄荷糖的塑料包装扯开,把蓝色糖块一口含-进-嘴-里。然后把塑料纸揉成团,丢在脚边的垃圾桶里。尽管容铮尽量克制,但舒墨还是从他的神态动作看出来他的焦躁不安。

容铮没什么太大毛病,如果非要说一个,就是爱把烦心的事情全闷在自己心里。

他们之前聊天,舒墨一眼看出他精神不振,如果是因为案子担忧,以前也体验过,没出现过这种状态。于是他担心地绕着弯问了几句,可容铮的嘴像是被焊死了,愣是一个字都没撬出来。

舒墨也拿了一颗薄荷糖,用牙齿“嘎吱嘎吱”咬着糖块说:“这样,我回答一个问题,你回答一个问题怎么样?”他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容铮过去。

“你想知道什么?”屋里冷气有些低,容铮担心他着凉,把挂在椅子上的警服拿上,披在舒墨身上,然后拉开椅子,坐在舒墨旁边。

“没什么。”舒墨眨了眨眼睛,“就是看你又失眠了,是因为案子的事情心烦吗?”

容铮舌-尖抵着薄荷糖,感受着嘴里清清凉凉的感觉顺着喉管一路下落,想了一会,坦诚道:“有一点。达胜集团那案子,上面压得空间很紧,说唐成江人已经死了,想尽快结案,但我这关卡着没让……还有,现在人手不足,他们拿我没办法,就只能从调查组下手 汉斯国籍问题帮不上忙,池剑白冰被调到临省处理一起走私案,吕敷勋在接受纪委审查……欧阳更不说了,没有命案,他只能算半个跑腿,偶尔帮忙送个文件,还能跑错方向。只有多米能帮上忙,但他年纪太小,又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孩,太扎眼,不适合做调查……”

在温和的灯光下,舒墨沉默了一会,说:“我可以帮忙,只要你愿意。”

容铮靠在椅子上,没说话,仔细端详了片刻舒墨的脸,忽然小声说:“我担心你。”

舒墨默不作声看他,扫过桌上那片湿透了的狼藉,心想,担心这个词太微妙了,只要稍微懂点察言观色的人都明白,说白了就是委婉的拒绝。

他舒墨一个能跑能跳的成年男人,什么时候需要别人以担心之名来拒绝呢?

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这个案子的嫌疑人多多少少和自己有些牵扯,更不用说他这眼睛一个就稀奇,偏巧还有人和自己一样,还有那些非要拉着他奇奇怪怪的举动,明里暗里意有所指的短信。

这也难怪,一开始他也不够坦诚,身上怀揣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家世,他的病,他的眼睛,还有要在多年前他和R的联系……

本来他不打算隐瞒,心想回来后容铮问他,他会告诉他。没想到根本没有机会,容铮忙得脚不沾地,自己也忙得晕头转向。偶尔在一起,容铮也把他当做易碎的玻璃娃娃,揣着捧着,生怕一不小心把他摔了,根本不敢提那些问题。

舒墨咂了下舌,什么事都天天闷在心里,不憋坏了才怪。

他飞快扫了一眼容铮脸色,白中带青,带着明显的疲态,如果不是还活蹦乱跳,大半夜不睡觉看案卷,真要让他疑心这人是不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重病。

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他突然感觉,有些事情,再不说清楚可能误会就埋下了。这误会现在看来不打紧,未来说不定会留下什么细微末节的麻烦。

深吸口气,舒墨伸手拿过桌上的烟盒,把烟屁-股在桌上磕了一下,点了一根烟,温和地望着他,低声说:“容我想想,怎么跟你说。”

容铮看出他脸色比平时有些苍白,起身毫不客气抽走他手里的烟,推他起身:“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时间不早了,明天你还要上课 ”

“等等,等等。”舒墨忙不迭拉住了他,用脚腕卡在桌子腿上,一仰头看见容铮一脸隐忍的严肃,他莫名有些想笑。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容铮一眼,回手拉开旁边的椅子,轻声问,“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容铮沉默地低头看着舒墨,认识舒墨以来遭遇的种种奇怪的事,要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他放开了舒墨,在舒墨身旁坐下:“你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