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淮赧市,舒墨是网上爆出的恐怖视频,自己则是因为南湖大学分尸案里莫名其妙的一条短信,吕傅勋则干脆牵连在案。
其他人呢?是不是也有未知的原因?
今天看来,所有的一切早就预埋已久。
池剑,白冰,多米,欧阳……调查组里的每个人都似乎成了这张巨大棋盘里的一个棋子。
他们这些棋子到底会何去何从,在那计划了十六年的复仇里到底会扮演怎样的角色?
而那些人又怎么保证,他们这些棋子都会乖乖听话,每一步都走在特定的位置?难不成……有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他们?
那双眼睛会是谁?
会不会就在他们内部,和他们朝夕相处?
那些本来跟着舒墨的坦白而渐渐清晰的真相,在此时,又盖上了重重的迷雾。
容铮抬起头看向舒墨,舒墨已经陷入了沉默,他双手垂在身侧,浑身紧绷已经放松,手指像是在弹钢琴一样在腿上轻轻弹着,嘴里轻轻地开合,似乎在唱着什么。
每到思考的时候,舒墨都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动作,但他似乎对此毫无所觉。他的双眼深邃又清澈,却望不见底。
他在想什么呢?
是在回忆过去吗?
还是和他一样,在反复思考之后,感到更加的迷茫。
“以后,”容铮垂下目光看向他,缓缓地问,“他们还会做什么呢?”
舒墨轻轻眨了眨眼睛。
一个简单的问题,换来是更浓重的沉默。
舒墨换了个姿势,仰躺在座椅上,无神地望向天花板上的灯,望着那些流火般的光晕在眼中一个个扩大,变成了一团艳红色的火焰,在那不时炸裂的火苗里浮动出一张张痛苦、惨叫的面孔。
那是他不得不隐瞒的过去。
他能清楚感到那些烫人的热度,还有残留在手里,那根细细的鱼线,仿佛锐利的刀锋,随着他不断使力,红色的斑点染上了白色的皮肤,筋膜断裂,血液涌出,那双瞪大了、凹陷进眼窝里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挤出来。
舒墨再次眨了眨眼睛,那恐怖的幻影又飘然散去。
“你有没有怀疑过我?”舒墨突然问。
他的声音很轻,容铮有一秒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有过。”容铮愣了一会,淡淡地开口,可能刚抽过烟,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他喉咙滚了滚,“对不起,我的工作,让我怀疑一切需要怀疑的地方。”
舒墨没有太大的表情,甚至有些认同地点点头:“我不是很懂得伪装的罪犯,常常在你面前露出些马脚,而且那些短信非常明显,一直在不断引导你怀疑我和那个组织有关系,别有用心地在你和我之间设计障碍。虽然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最终目的,但他们的每一个计划,必然是有原因的,可我今天和你说了那么多,他们也可能是猜测不到的。”
这时,容铮突然担心地望了一眼阳台上的监控。
“你放心。”舒墨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嘴角微微上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手指轻轻揉着左眼,说,“在我哥哥走了后,我就对所有网络和电子设备格外不信任,专门委托了我养父在军方的朋友,弄了一个隔离设备,这东西我随身带着,我们的所有对话都泄露不出去。”
容铮明显的松了口气,方才他们说的那些话如果都是真的,一旦透露出去,那就打草惊蛇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
舒墨看着他笑了,半晌,问:“你是什么时候解开对我的怀疑?”
他的声音很轻,烟雾似的,说到最后的时候,如果不仔细听,几乎钻不进容铮的耳朵。
容铮抬头,望向了他,这时候雨渐渐小了,只有落水管里雨水从雨棚上掉落下的声音,“滴答”“滴答”雨声带着节奏脆生生地落在地上,远处被风吹得乱颤的树枝,已经渐渐停止,一切恍惚间又归于平静,他把抽完的烟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
“在你被彭泽绑走了以后。”容铮平静地开了口,“那之后你陷入昏迷,昏迷了差不多半个月。有一天,周鹏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出了事,冬宁开了绑架直播,那时候R也同时出现。我们调查过程中,不断发现消息泄露,像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很快就想到了是不是有内鬼。其实我中途有打电话给廖城嘉确认过,那时候得知你还在昏迷,我就全放下心了,觉得这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说到最后,容铮深吸了口气:“舒墨,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