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手电筒照了照,发现洞口不高,底下有水,但不深,水光能直接照到池底的沙子,估计也就半米深,可他不敢往这里走,因为这种浅池一般连着海,一旦涨潮连跑都来不及,如果有其他人的话,也不会选择这条不好走的路。
他回头顺着原路走,大概走了一千米,突然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同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步就觉得脚下一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手电也随之脱手到一边。
舒墨急忙捡起手电,回手朝方才那处探去,这一照,差点把舒墨吓得魂飞魄散,容铮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一脸冷白皮被强光一照,像个没有五官的怪物,正四肢着地趴在地上。
舒墨一惊之下条件反射,反手给那伸过来的脸狠狠一巴掌,直接把容铮打懵了,容铮脑袋“嗡”的一下,接着反应过来,抓住舒墨挥来的手臂,忍不住笑了一声。
舒墨一听这笑声,当即就认出了容铮,不由心里低声骂了一句,觉得丢脸到了极点,语气便有些咄咄逼人地问:“不是叫你门口守着,怎么进来了?”
容铮很无辜地看他:“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舒墨已经被吓得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回什么,一抬头看见容铮脸颊明显的手掌印,顿时感觉更加窘迫,更说不出什么话了。
好在容铮的注意力全放下脚下,他蹲下身子,借着手电的光照,看见了刚才让舒墨摔倒的东西,那是一张写着水泥两字的空编织袋。
“这个拿来有什么用?”容铮皱起眉,举起手电飞快照了一下四周,忽然他感到脖子一冰,反射地朝后一跳抹了下后脖,同时抬起手电照向头顶。被海水腐蚀的洞壁十分粗糙,悬在头顶一米高的地方,是密密麻麻的钟乳石和一些溶解的岩帘。
这些钟乳石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演变积累,像倒挂的石笋一样竖立在他们头顶,和平常在内陆溶洞看见的用五彩射灯照射的漂亮天然石笋不同,这里全像针一样细长,颜色是半透明的白色,间距很低,在黑暗中很难发现,数量大到惊人,就光目光所及的地方就有足足上百根。
两人惊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时间忘记刚才的小插曲。可在这样令人惊叹的景象下,更加令人心惊的是人类到来过的痕迹,那张写着水泥的编织袋代表着什么?那些门口只进不出的脚印的主人又在哪里?
回答他们的是无边的沉默,这里完全没有生命,只有永远的黑暗。
他们伴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水声静静地往里走,这条通道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长,越朝里走,他们发现人类留下的痕迹就越多。
有的地方散落着几张纸片,他们拿起其中一张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字都被水模糊了,只能依稀辨别是一串号码。
在一个角落,他们还发现洞壁上有血痕,像是什么人撞在上面,旁边还有砍刀的痕迹,看得他们更加担忧起来。
他们一路走的很警惕,神经一直紧绷着,好像担心这怪物巨口般的隧道里会蹦出个什么鬼东西,很快就感到了疲倦,这种高度紧张低氧环境里所需要体力是正常情况下的好几倍,但他们一刻也不敢休息。
舒墨途中看了一次手表,发现他们走进来已经有一个小时,马上就要到下午六点了,却还没有发现一个人的影子。
那些人会在哪儿呢,十几个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像,就像是死了一样……
舒墨忽然心头一惊,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正在前行的容铮:“刚刚那个交警好像说了什么沉海,那些水泥会不会……”
容铮刹那间神色忽变,不等舒墨说完,突然加快速度跑了起来,舒墨紧跟其后,他们跑了约十来分钟的时间,终于见底,可这里居然是一条死路!
“人呢!”舒墨拼命晃动手电,强光所及的地方全是被苔藓覆盖的石壁,他焦急地捋了一把头发,“怎么没有路了。”
然而就在这时,容铮忽然叫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只见容铮神情格外严肃,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地面,那是一条拖痕。
舒墨悚然一惊,那是很明显的水泥印,而水泥印另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水池,有一串气泡不停从水里冒出来。
那下面有什么?
舒墨身上的寒毛全都炸了起来,无端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预感,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浑身血液骤然冲上头顶,他顾不上拦住他的容铮,疯了似的冲到水边,一头扎了进去。
冰冷的海水像针一样刺着他的皮肤,舒墨在水中睁开了眼,打开了手电的强光,但刚照亮眼前的水域,舒墨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那简直是地狱的景象。
数不清的尸骸站立在水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脸已经完全僵住,是一种慎人的惨白,表情定格在死亡的瞬间,带着窒息痛苦的神情,头发像海草一样在水中飘浮,两只手曾奋力向上挣扎,而脚踝却被锁链锁住,尽头是一块不可能挣开的沉重水泥块。
舒墨目瞪口呆,根本无法形容这样的场景。
简直是名副其实的海底坟场。
他们是活生生被丢进水里,锁链四周皮开肉绽,他们奋力挣扎过,但完全没用,只能在痛苦绝望中窒息而死。
舒墨汗毛倒竖,冲上脑门的血液也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这里简直是个万尸坑,不知道有多少人沉在里面,难不成那个让交警几番改口的沉海说的就是这个?
这些人可真是丧心病狂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这时,容铮一把把他从水里拽出来,在他耳边大吼:“舒墨,我们出去,马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