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突然响起有人痛哭的声音,廖城嘉眉头一皱,放下手机,朝窗外看去,发现那是一个正在营业的银行,有三个中年人跪在地上朝银行的工作人员哐哐哐磕头,他于心不忍地捏住门把:“他们 ”
“廖少不用管这些闲事。”司机突然出声,他声音里带着笑,语气却有些冷,像是在警告,“廖总说了,我们必须准时到达目的地,晚一秒钟都不行。”
廖城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眼前这司机已经大卸八块,可惜他不能,只能继续被当作提线木偶,乖乖坐在原位装作无动于衷。
那司机不知道是闲的,还是良心发现,突然人设一改苦口婆心劝他一句:“廖少,您年纪不小了,再这么继续肆意妄为下去,廖总会不高兴的。”
廖城嘉抱着手臂,冷冷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讽刺的笑:“你在威胁我?”
司机摇头说:“没有,我是好心,您真不该多此一举,和你的小朋友提你的保险柜。”
廖城嘉倏地一愣,随即目眦欲裂,一把拽住那人领子:“你说什么!”
司机一踩刹车,好整以暇地朝他投去讽刺一笑,然后指了指窗外。
廖城嘉忙看过去,只见车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路线,居然停在平安分局门口,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吃力地抱着两个纸箱往马路边的警车走,而在警车前面停着一辆没有关门的黑色面包车。
在他身旁,街道两边,有三个正在玩手机的青年人。
廖城嘉忙一把拽住车门,就要往外冲,却听“咔哒”一声门即刻被上了锁,随后他余光 到有暗影袭来,他猛地回头,只见司机举着一个针管,正直直朝他插来,他忙把头后仰,然而后车座里的空间实在狭窄,他躲过脖子,那针却并没有停,而是直直地打在了他大腿上,随后他听司机轻蔑地笑了一声:“不过是个被你利用的警察。”
“你他妈!”廖城嘉咬紧牙,死死扒住窗沿,在意识模糊前,他视线落在窗外,看到掉落在地的纸箱,和视线里飞快消失在车里的一双脚,他肝胆俱裂地睁大眼睛,发出撕心裂肺一声哀嚎:“魏威!”
司机残忍地一笑,把余下的药飞快推入他体内,再拔出针管,把失去意识浑身瘫软的廖城嘉推倒在松软的真皮座椅上。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廖城嘉努力扑腾了下,但最终没能扑腾出个水花,反而加快了药物在血液里流通的速度,很快睡死了过去。
司机的动作十分粗暴,丝毫没有廖家下人的职业素养,反而像个虎视眈眈准备随时杀主的叛徒。他手脚麻利地扒了廖城嘉的外套和包,搜出了一堆价格不菲的奢侈品。但他没有多看一眼,像扔垃圾一样把东西随意扔到一边,甚至把几百万的手表拆得七零八落,直到确认没有什么违规的东西,司机才回过头,踩下油门。
就在这时,他的车载电话突然响了。
司机一脚急刹,接起了电话,就听里头传出女孩调皮的声音:“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后视镜照射出司机满是阴霾的脸,他扯下手套,冷冷地问:“玩得开心吗?”
女孩娇气的声音响起:“还行。”
“最后一次了,”司机笑了笑,“敞开了玩。”
说完,他挂了电话,用带伤疤的手握住了方向盘。
那是一道看着都疼的伤疤,从掌心到手肘,是他小时候偷糖,被小卖部老板抓住后,用菜刀直接按手臂砍了一刀,那一刀直接砍到了骨头,“呲”的一声,现在他想起来就觉得牙酸。
“真他妈的。”司机骂了一句,用力踩下油门。
……
女孩挂断电话发了一会呆,她想起了遗忘的童年。
她记得自己原本是有家人的,有兄弟姐妹,有父母,母亲总是怀孕,父亲只是四处掏垃圾。他们挤在一间不到六平米集装箱里,夏天很热冬天很冷,浑身都是臭的。附近小朋友都不愿意靠近他们,嫌弃他们脏,说她不讲卫生,身上有细菌。
她那时候不明白细菌是什么意思,不会愤怒生气,反而因为别人的言语而感到自责羞愧。她本能地羡慕拥有更好生活的同龄人,羡慕她们漂亮的衣裙、亮晶晶的头绳、干净有香味的手绢。女孩爱美的本性与生俱来,她也一样,而且幼嫩的她不懂得掩饰欲望,总是躲在角落,偷看在公园里光鲜亮丽的花蝴蝶们。她像只营养不良的小羊,颤颤巍巍地探索世界,也许是这样,才会被别有用心的豺狼盯上。
一开始是糖,那东西像罂粟,对儿童拥有强烈的蛊惑力,好像很多人都因为那甜甜的东西才会一脚踩空坠入永黑的深渊。
那颗圆滚滚的红色糖果,廉价又不卫生,却把她这只涉世未深的小羊从窝棚里勾引出来,没有人告诉她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也没人教她不要跟陌生人走,更没有人告诉她,不能让成年人随便摸自己。
她每次跟着上车后,回来的时候都觉得疼得厉害,那时候她学到第一课,想要满足欲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那颗圆滚滚的红色糖果是欲望,是罂粟,更是恶魔的果实。
后来她自己领悟了贪婪,她想要糖果,但不愿意付出代价,于是她把妹妹带过去换糖果,直到有一天妹妹没有回来,她也突然没有糖果了。
她记得她沿着街道走了好几天,在有一天,原本停车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打开塑料袋,一股臭味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