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同老家兄弟们的交情还是没有断吧。”

此话一出,章腾啸的胸口像是被谁重重按了一下,呼吸都变得有些堵塞。

“这话是什么意思?”章腾啸背后负着的手指开始不自觉地捻搓了起来。

“意思就是,英国因为受一战重创,债台高筑,军事实力严重倒退,在沪势力大不如前,而法租界又在一步步扩张,作为英租借大使馆馆长的章叔叔,看着身为法租界总探长的好友一路发迹,怕是有些坐不住了吧。”萧艾不紧不慢地解释。

“你……”章腾啸咬牙切齿的说话声在空气中有些颤抖。

屋内摆钟的声音此时显得分外刺耳。

“四公子想必是对章某人有什么误会。”冷静了一会儿后,章腾啸又恢复了进屋时的客气,“大冬天的,大厅里寒气重,房间里烧了火炉,我们进去说话如何。”

“进去了,还出得来吗?”萧艾问。

“若是出不来,四公子今天也不会主动来到我的公馆里吧。”章腾啸道,“整个上海滩有几个人敢得罪邺大哥的,况且如今的四公子又是‘邺家的人’,想必,四公子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特地到这里以晚辈的身份来质问长辈的不是的吧。”

“不好意思,我不太会说话,如有得罪,还请多多见谅。”萧艾跟随着章腾啸走进了一个较小的客房。

房间里烧着炭火,确实要比空旷的大厅暖和许多。

“四公子方才的那番话又是从何说起。”章腾啸拿起桌上的一个熏炉。

这是南北朝时的博山香炉,玲珑小巧,上下两层,可以自然启合。上面有孔的部分做工精细美观,螺纹状雕刻,像燃烧的火把,热情奔放。

“每逢有人抢劫章叔叔与邺前辈公司的货物时,码头的佣兵都被放了假,那定是内部有人了,以章叔叔的身份,同码头那边的上层打两声交道,应该不难。”萧艾平静地回答。

“能与那边上层打交道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我章某人为什么要抢自己的货物。”章腾啸揭开熏炉的上层盖子,放了两颗香球进去。

“如果抢成功了,货物才是章叔叔的货物,如果不抢,货物就是章叔叔同邺前辈一起的货物了。”萧艾道,“怎么想,都是前者划算一点吧。”

“口说无凭的事,可是污蔑。”章腾啸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