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人一声不吭,上前布菜,郭二太太和徐太太都是大气不敢出,跟在严夫人身后,一个盛汤一个接,四个孙媳妇再挨个过一遍手,送到各人面前。
李夏愉快的喝着汤,她就说么,五哥怎么可能只受气不反击,五哥可不是个肯低头受气的人……要是五哥肯低头受气,她当初,也许就不会自请入宫了。
外间,李老太爷一张脸板的象刷了一百层浆糊,里间,姚老夫人脸子拉的快要掉到地上了,严夫人一句话不说,郭二太太和徐太太一句话不敢说,只有李二老爷,扬着笑声干说了两三句,可是无人理会,这独角戏就没法唱了,也只好闷头喝酒。
一顿年夜饭,吃了个鸦雀无声。
外面小唱唱罢评书唱,评书唱罢小唱再唱,都唱了好几遍,总算,烟火燃起,远远的,交子时的钟鼓齐鸣,除了姚老夫人,众人都暗暗长舒了口气,这个年三十,总算熬过去了。
一碗碗饺子端上来吃了,众人跟在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姚老夫人和李老太爷身后,出了荣禧堂。
早就挑好的婆子端着四五盘面蛇、熟黑豆,熟鸡子,旁边已经清好的一片花圃中,三个异姓婆子郑重无比,一边挖坑,一边齐齐的一遍遍念诵:“蛇行刚病行,黑豆生则病行,鸡子生则病行……”
这是这十几年来,姚老夫人最重视的祈福之一,她最怕生病,也最厌恶一个病字,她要健健康康、长长远远的活着。
埋了肯定活不了的面蛇,煮熟捣烂的黑豆和鸡子,四处燃起的丁香飘来浓郁的香味,婆子请了姚老夫人,以及众人,去洗一年中最隆重最要紧的五木汤浴。
一直忙到天色大亮,一家人从老到幼排队站好,喝了屠苏汤。
姚老夫人和李老太爷都是年近七十的人了,闷着一肚子气熬了一整夜,喝了屠苏汤,就回去歇下了。
两人一走,就象阴云骤散太阳出,换了喜庆新衣服的李文山和李文栎兄弟几个喜笑颜开,分成两拨,带着抱抱厚厚好几摞拜帖的小厮们,说说笑笑步行往各家投贴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