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延肯定无比地说了结论,“这些,都不是你对我有意思?”
神他妈有意思,重照睁大眼睛说:“就算我越了界,那你为何不说清楚些,向我表明这个误会……”
许长延怔了怔,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对,这对你来说一直是误会,就我当了真。”
重照皱眉,“什么我一直是误会?”
许长延收回了手,眉眼淡漠,薄唇微抿,情绪十分低落,无比缓慢地说:“你离京前,最后一次过生辰的时候,请了很多人过来……”
重照回想了一下,离京偷跑去边疆前的那一次十七岁生辰,因为就此告别京城,便请了一大堆狐朋狗友过来,好好热闹一番。重照说:“我还给你发了请帖,你根本没过来,你去哪了?”
许长延说:“我不是没登门,只是让你没见到我而已。”
重照愣了,“你见到我了?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许长延又慢慢走近了一步,逼问他说:“我不止见到了你,我还听到你跟你的好朋友们说……说我出身卑贱,并没有真心把我当朋友,相反你觉得我只是非常可怜,非常同情我,就像路边可怜兮兮的流浪狗,顺手捡走了便是……你还说,我就像个可笑的玩物,对不对?”
许长延气势太强,语气冰冷,重照觉得压迫感太强,便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许长延掩去眼里的失望之色,“我跟你身份有云泥之差,这无可辩驳,我也承认。但我不敢相信的是,我以为我捧出了一颗心换你真诚公平相待,你不以为意,甚至在心中不屑一顾认为我很可怜可悲而已。”
重照在脑海中搜刮了无数遍,才堪堪回忆起一点蛛丝马迹,陈年旧事已经遥远不可追,只有恍如隔世之感。
重照猛然想起自己在出嫁的那天,曾在许长延面前说过一句话,“许府门槛如此之低,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许长延蓦地转身,就这么推开门大步出去了。
重照回过神,连他的袖子都拉不住,“许长延,你去哪?你给我站住!许长延!”
许长延步子又急又快,他面色冷然,听到身后易宁说:“小侯爷,当心着脚下!”
许长延的背影顿住了一瞬,但很快又消失在长廊尽头。
重照被易宁拉住,许长延执意要走,他肯定是追不上,但没想到这件事已经成了对方心中多深的刺,说翻脸就翻脸,说走就走。
重照那时候才十七岁,相貌好家世好,玩得来又机灵敏捷,最是骄傲自满的时候。他爹答应他带他去边疆的时候重照心情是最好的时候,恰逢他过生辰,头脑一热,几乎把京城里差不多年纪的公子都下了请帖。
国公府别院热闹非凡,重照喝了点酒,有点醉,当时韩浩阳不在,他哥也不在,重照被一群人围着,下至十三四岁的小少年,上至弱冠的青年男子。
于是就有人问他,“听闻李二公子和连中二元的那位新秀许公子关系不错,对方出身低微,只是仗着才学好才被丞相收为义子,长得又不像一般男子,李二公子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重照觉得这话不是意思,皱眉说:“弯弯绕绕还是不是男人,要说就说清楚些,别扭!”
一个向来跟着陆景胜的公子说:“二公子出身高贵,怎么能跟低贱之人为伍。二公子难道甘愿自降身份?话说二公子身边的那个座位,不是特意留给许长延的吧?”
重照正想着许长延迟迟不来,落了他的面子,便气道:“当然不是,这能认真?不过是玩玩罢了。人生应当及时行乐,来,喝酒。”
喝酒误事,口不择言,重照当时连想都没多想,也难怪后来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重照之前还特意安排了下人,如果许长延进门就先通报,以免他在国公府起差迟。为何他没有得到消息?
莫不是李重兴在这里从中捣鬼了?让许长延误会了?以至于不辞而别连通报都没说就走了?
重照一时抽不出空解释清楚,九龙卫那处见不到人,大理寺近日也忙,重照因为对政务一知半解,拖拖拉拉一点活儿要做上半天,还得去问杜州这怎么判那怎么理解。
杜州被打断数次后,问:“你字写得好吗?我看过之后给你,你写个‘阅’好吗?”
重照思索了一下,“我觉得我的字……应该是当时学堂里最不好的那个。”
杜州默默地闭了嘴,让他把卷宗留下,“您老可去休息吧,这些给我。”
重照笑眯眯:“麻烦杜兄了,下次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