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照向后退了退,道:“怎么了?忽然不说话。”
林海棠似乎觉得有些羞耻,她拿出绢布擦了手,微微低头咬了咬下唇。
重照皱起眉,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语气有些严厉:“有事便说就是,是不是在外头闯祸了?不敢跟你哥说,怕他打你骂你?”
林海棠忙摇头否认。半晌她抬起头,脸颊微红,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渴望,“小、小侯爷,重照哥哥,能不能让我摸摸你的肚皮?”
“……”
易宁猛地一惊,在心里给这耿直的小姑娘比了个大拇指。
昭侯府下人都不敢瞧一眼的,连易宁这样贴身侍卫都得没仔细瞧过。以往许大人来了,两人房门紧闭,下人都在远处站着侯着的。小昭侯面子极薄,大家都看出来了。况且许大人妒心重,窥探小侯爷的肚皮那可是不要命的事了。
林海棠见重照的脸色顿时变黑,脸颊两侧似乎也有些发红,一时被她吓住了,没有回答。林海棠忙摆手,“对、对不起,是我妄言了,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重照动了动,回过神,亮出肚皮的事,绝对没可能。
感觉就跟小刺猬露出最脆弱的地方一样。
林海棠见他面色如常了,继续问道:“那、那小侯爷,宝宝会乱动吗?会真的踢你吗?”
重照脸色又变了,脸上的红色深了些。他莫名想起昨晚有明显胎动的时候,因为月份大了,外头也能感觉到。许长延兴奋激动,抱着他的肚子磨蹭了半天。
帐暖香红气氛正好,险些把两人的火气都给蹭出来。
林海棠意识到自己失言,又忙着补救,“对不起我又失言了。小侯爷原谅我好不好。我爹娘去得早,都是哥哥拉扯我长大的。不知道有娘亲……不不不做娘亲是怎么样的……不不不算了我就是好奇。”
她感觉自己在越摹越黑,重照失笑,便不计较,道:“罢了,你去后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书。中意的跟宋管家报备一声,便带走好了。”
林海棠点了点头,又露出笑来,“我要是个男子,也能考功名。为家里挣钱,这样哥哥就不会那么辛劳。去太医院,还得去药铺里给人看诊拿钱。”
林府就林飞白撑着,日子清苦,重照也知道。但人好好过着,林飞白不愿接受重照的接济,靠着本事另外赚些钱,一直是他坚定不移的事,重照也知道。
重照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毛绒绒的。
林海棠怔了怔。李重照虽不如许长延那般俊美,长得却是能欺骗京城闺房女子无数的脸,清俊帅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肤白皙,又是出身世家品行端正,身上带着军功和侯爵。不管体质如何,京城里的追求者不会少。
能为救她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独自一人承担身孕的压力,面对家族蒙难忍辱负重……林小姑娘内心的感动崇拜已经如滔滔江水般流淌了。
重照说:“即便不能以男子之身考取功名,学这些将来也会很有用处。放心,你哥哥能看着你长大快乐,他也很开心。你将来,对他报恩,还做一家人,就好了。”
没有隔阂、没有算计、没有险恶用心和自以为对他好。
林海棠似乎在这一刻捉住了什么,她感觉头顶上温暖宽厚的手掌离开了,有些失落。
易宁出门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拿了两个请帖。
林海棠告退离开了,重照接过请帖看了看,易宁说:“是上官大人回京了,过三日要办手眼通天请客,宴请了很多人,有些是同朝为官,有些是他的门生。”
不只是重照一人,许长延的请帖也在其中。
重照离开京城前上官太傅便已经辞官隐退,如今是被丞相请来,主持会试复试,借用他的名声和威望,表示朝廷公平公正考核天下学子的态度。以此来压制民间对大齐朝堂的不满,把整件事归罪于唐亲王的身上。
丞相总是能办的处处周到,要出手便是迅雷不及掩耳一击必杀之势。
上官察由此回来,恰逢六十大大寿,便顺便办了,自然也是用来提高声势。
易宁说:“那您是去还是不去?”
重照收了请帖,神色淡淡,“上官先生曾是我老师,我自然要去的。到时候还得备一份赠礼,送什么好呢?”
易宁面露担忧:“您身子重,不便出行。许大人到时候一定会去,您让大人给您把赠礼送去,不就行了吗?”
重照摇头看他,“不行。上官老先生请的的是门生和同僚,若是当初的李小将军,不去便罢了。可我身上挂着爵位,不久前还在京城里出尽了风头,此时不去,岂不是拂了他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