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办公桌的下面取出一套被褥,平摊在地毯上,就这么凑合着睡觉。
老妈忌日的前一天晚上,老爸的脾气会变得反复无常,甚至会很暴躁,这一天,我通常是不回家的。
第二天的清晨,当整个城市还没有完全苏醒的时候,阿虎哥就来到我的办公室叫醒我。因为中午要去替老妈扫墓,所以必须把今天的事情放在上午集中解决。
今天遇到的都是一些小事件,大多是华人之间的纠纷,处理起来并不是特别费事。将一切弄妥,我看看手表,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出发去墓地。
手机忽然吵闹起来,我心里祈祷不要是什么棘手的大麻烦,来不及看号码,直接接通。
“林天,我在旧金山,你在哪里?”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是秦琴的电话,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秦琴来到了旧金山。
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复杂而烦乱,犹如窗外金门大桥上密密麻麻的汽车。
她来旧金山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甚至有一点哭泣的味道。
我再次抬起手臂看看手表:两个小时。
“你在哪儿?我过来!”
我近乎是对着手机愤怒地大喊。
见到秦琴的时候,她身旁还站着一个比她稍高的女孩。
我觉得她的脸有点熟悉,看到她的眼睛之后,我忽然想到,这就是那个顾彩妮,那个有着抹不去的忧伤眼神的顾彩妮。
秦琴见到我,没有太兴奋,也没有太感动,一张脸像是被忧愁的感情麻木了,十分安静地看着我慢慢走向她。
“你是林天吗?我们找个地方谈谈。”顾彩妮说话,没有尹善美那么自信,但比起秦琴要成熟很多,而且言语里有一种很亲切的温柔——虽然我觉察到,她对我深怀戒心。
秦琴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被顾彩妮牵着走向咖啡屋。我跟在她们后面,心里有点七零八落。
咖啡屋里,秦琴坐在顾彩妮的身边,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顾彩妮坐在我的对面,逼视着我,并不特别友善。这情形,就好像受到欺负的孩子在母亲的支持下来讨个说法。
我只有不足两个小时的时间,看来还是必须我先开口。我问秦琴,“不在慕尼黑读书,你来旧金山做什么!”我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话语里免不了有些责问的口气。
“我……”秦琴低下头,觉得难以启齿。
顾彩妮急忙插话:“秦琴什么都跟我说了,我觉得很惊讶。我一点都不知道你和阿虎是黑帮的人,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就不会拜托阿虎让你照顾秦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