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阵狂风吹过,视线重新清晰。
“天呐!”
“突厥人少了一截!”
竟然用一截来作为伤亡单位,可见此人的失态。
禄东赞依旧平静,“看看是什么?”
弓月部已经被打蒙了。
战马在长嘶,骑兵们在手忙脚乱控制自己的伙伴。
阿史那波尔嘶吼道:“冲上去!冲上去!”
一人回头,面色苍白,“可汗,前方已是尸山血海!”
那些被霰弹击毙的人马尸骸还保持着冲阵的队形,整整齐齐的倒在那里。
那些唐军在疯狂的运作着。
“清洗!”
“装弹!”
整个节奏忙而不乱,一看就是演练过无数次的结果。
刘仁愿正在指挥左翼攻防,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路辎重都带着这些筒子,沉重无比。有人问过这是何物,但这些军士只是默然。
李弘兴奋的脸都红了起来,“舅舅你难道知晓弓月部反叛的消息?”
包东不知何时摸了过来。
“出了长安之后,国公就令百骑在异族各部收买了人手,特别是主将身边的人。不过此次并未发现外人进入,却发现王荣带着人不断去下面和那些将领谈话……有人是咱们的人。”
贾平安说道:“这是国战,国战切记不可信任异族。”
李弘用力点头,贾平安见他脸色通红,就微笑道:“这只是开始。”
……
“大相,贾平安在左翼有火器,打了弓月部一个措手不及。”
禄东赞冷着脸,“果然狡黠,弄不好……弄不好阿史那波尔的言行都在贾平安的眼中。”
他第一次生出了无力感,“此人洞察力之强……我生平仅见。”
“大相!”
有人惊喜的指着右侧,“弓月部依旧在突击。”
禄东赞目露异彩,“好,阿史那波尔果然有枭雄之姿。回头记得提醒我,剿灭弓月部。”
众人心中一凛。
……
“为了突厥!”
阿史那波尔疯狂催促着自己的战马,双目皆赤。
“我们别无退路!”
他高举长刀舞动着。
“我们不进则死!”
“跟着我!”
那些火炮最多只能两击!
阿史那波尔算好了,只要再顶住一波打击,他们就能主宰此战的结果。
“杀啊!”
就在他们的侧后方,一千骑兵上马。
裴行俭戴上兜鍪,说道:“跟我来,让我们来终结此战!”
战马长嘶一声。
千骑疾驰。
“轰轰轰轰轰!”
第二波霰弹打了出去。
有了心理准备的突厥人看着密密麻麻飞来的黑点,下意识的用手臂去遮挡脸部。
噗噗噗噗噗!
雨打芭蕉般的声音中,无数人马扑倒。
有人受伤在奋力惨嚎着。
“冲上去!”
阿史那波尔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机会。
他奋力冲了出去。
他一马当先!
“跟着我!”
在这个时代,每一个让麾下心悦诚服的首领都能身先士卒。
但突厥却许久都没出过这等人物了。
最近的首领是阿史那贺鲁,此人被大唐打怕了,每次都离得远远的,前锋溃败的消息传来他就遁逃。
可今日阿史那波尔冲在了最前方。
无数突厥人眼含热泪。
他们看到了突厥再度崛起的希望!
“杀啊!”
长刀高高举起,只需冲上去,就能宰割那些看着没有丝毫慌乱的唐军步卒。
马蹄声骤然从后方传来。
这个马蹄声就像是催命的鼓声,让突厥人纷纷回头。
这一回头就呆滞住了。
一面裴字大旗下,裴行俭举着马槊高呼。
身后一千唐军骑兵正高举长矛或是马槊跟着欢呼。
“万胜!”
阿史那波尔面色剧变,“是裴行俭!他不是去偷袭吐蕃人的大营了吗?”
大战前贾平安当众点将,令裴行俭率一千骑去偷袭敌军大营。
……
吐蕃大营中,万余全副武装的步卒藏在帐篷里,气氛不对。
“不是说唐军会来偷袭吗?人呢?”
外面做样子的数千步卒也在懵逼中。
“人呢?”
……
中军,贾平安淡淡的道:“这是给禄东赞的惊喜。”
李弘问道:“不该是给阿史那波尔的惊喜吗?”
贾平安目光投向了前方,平静的道:“他不配!”
……
“唐军的骑兵!”
禄东赞面色剧变。
“他果然洞悉了阿史那波尔的动向。”布金不敢置信,“那他为何不在战前剿灭了弓月部?”
禄东赞说道:“若是战前绞杀了弓月部,唐军随行的五万仆从军将会心中不安,战时这便是绝大的漏洞。另外,他这是将计就计,让我以为此战将会以两面夹击来结束。于是我才早早投入了三千重骑,更是全军突击……”
“大相,弓月部完了!”
弓月部本就被两轮霰弹打的魂飞魄散,只是为了突厥再度崛起的一口气在支撑着他们。
当看到裴行俭率领骑兵出现时,那种自己所有的小动作都在贾平安眼中的绝望感觉油然而生,继而军无战心,将无斗志。
“挡住!”
阿史那波尔披头散发的在呼喊着。
裴行俭的武力值在诸将中只是中下等,他指着阿史那波尔喊道:“斩杀此人!”
此刻弓月部的突厥人正在四散奔逃,可这里是疏勒城,他们无处获取补给,想一路逃到碎叶以北去绝无可能。未来他们不是饿死在半路,就是被安西都护府的游骑擒获弄死。
反叛大唐的人不会有生路!
阿史那波尔左冲右突,他绝望的喊道:“贾平安,你不得好死!”
贾平安早就发现了他的谋划,可却不动声色,甚至在大战前还挨着拍了每个将领的肩膀,包括他在内,那眼神是如此的温和。
那时的贾平安定然在心中冷笑吧?
阿史那波尔喊道:“我不服!”
刀光闪过,一个骑兵拎着头颅狂喊:“万胜!”
“万胜!”
欢呼声传到了中军。
贾平安微笑道:“告诉裴行俭,人头悬于大旗之上,以为后来者诫!”
一骑飞也似的去传令。
阿史那波尔的人头悬于旗杆之上,鲜血兀自在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