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未更。是有原因的,一个是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不公开说了。还有一个么……是我对于之前自己想好的情节做出了一些改动。很简单,写到罗德里亚前进的时候,忽然心里动摇了,也实在不想让这支军队就这么消失掉。甚至如同一些读者希望的,我自己也在想,可不可以有一个办法,让土鳖绕过赤雪军,率军来到奥斯吉利亚,挽救这支铁军呢?即挽狂澜……
但是想了好久,还是没法这样写……数千里路程,还要穿越奥丁人和叛军的地盘,以夏亚不足两万的兵马,还都是拼凑出来的……除非土鳖化身白河愁,单枪匹马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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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散尽之血】
当后世研究军事战争史的人们在回顾这一时代最重要的一场战争史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军史专家都一致认为,拜占庭帝国内战期间,奥斯吉利亚会战之中最重要的一场战役,绝对是这场罗德里亚骑兵团进城的突击战。
这一场荡气回肠惨烈之极的突击战,在后人的无数次研究和描述之中。将它的整个过程一一还原之后,几乎没有人不被罗德里亚骑兵团爆发出来的那种誓死绝然的气魄所震撼的。
虽然在这个过程里,偶尔也会有人提出一些细节上的质疑,比如最最突出的一个疑问是,让一支帝国军队基石一般重要的军队,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以不足一万孤军甚至是疲兵,突击数倍甚至十多倍于自己的敌军——只是为了护送他们的皇储进城去继承皇位,这样的做法,带来的巨大牺牲,是否值得。
更有人甚至会认为,尽管罗德里亚骑兵爆发出来的勇气值得敬佩,但是那应该是一种无谓的牺牲,并不值得提倡。
又或者,还有若干军事爱好者会做出各种假设,比如当时如果罗德里亚骑兵并不是正面突击,而是转进迂回,是不是有机会避开叛军的大队,或者直接说,避开亚美尼亚的那支叛军?
再或者,陆地上固然是重重险阻,但是如果能选择走海路呢?海路上不是还有兰蒂斯的盟军么?
总之,这样的牺牲,固然勇气可嘉,却是否是有些愚忠……
出乎意料的是,在所有这些学者提出的疑问之中,第一个站出来维护罗德里亚荣誉的。却是一个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人。
——莱茵哈特,这个后来成为夏亚王麾下军事集团重要成员的家伙,后来因为卓越的功勋和出色的军事才华,被后世称为“狮子之心”的名将——这位名将一生之中最大的一个污点,被认为就是在那场罗德里亚骑兵突击进城的战役之中,他没有随着罗德里亚的主力突击,这样的记录,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人诟病为“临阵退脱”。
但是在当有人质疑那场战役之中罗德里亚骑兵的作用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维护罗德里亚骑兵荣誉和驳斥别人的,却正是这位莱茵哈特。
在若干年之后,莱茵哈特先生退役担任帝国军事学院战争史学教授的时候,曾经亲自撰写了一篇题目为《我所经历的卫国战争记忆一二——罗德里亚的余晖》,文中就曾经这样写道:
“或许在后人翻看了无数地图,查阅了无数资料,然后花费了无数时间,再做出了无数假设之中——或许,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人能设计出更多更好的进军路线,甚至能设计出很多种不同的战术,以求避免最大的伤亡。以各种巧妙的办法让行军路线能尽量避开叛军的主力……可我认为,这些都是屁话。
是的,先生们,这些都是屁话。
因为在当时,得知了康托斯陛下垂危的情况下,我们必须在最短最快的时间内将皇储送进城里去。所以,尊敬的鲁尔将军,没有‘无数时间翻看无数地图查阅无数资料’——当时留给他的,只有那短短的不到一个钟点的时间!而在这一个钟点的时间内,就必须做出一项事关帝国生死存亡的决定!
要明白,当时我们驻扎在距离奥斯吉利亚西北大约三十里的地方,奥斯吉利亚的城下全是叛军,而且我们的兵力弱小,甚至我们的斥候侦察的半径不足五里!我们没有天眼,不可能像后来各位研究战争史的学者们一样,知道整个战场的所有的细节资料!就譬如当时我们的眼睛是被布蒙着的!而各位研究的学者,你们在后来翻阅了大量的资料,查阅了大量的信息之后,你们清楚的知道叛军的所有的军队每一个军营的兵力分布,知道每一条防线的优劣——可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些!
而且,你们可以提出种种假设。但是在当时,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必须一次成功,我们不能失败!!
所以,鲁尔将军选择了一条最稳妥,却是牺牲最巨大的办法:以力量强行推过去!以罗德里亚骑兵冠绝天下的正面强突的能力,以直线距离的最短行军路线,直接冲过去。
至于从做出从海上路线进城的假设,这样的观点。我更愿意称之为浪漫的幻想。
先生们,请记住,罗德里亚骑兵兵团,我们的后勤装备里并没有配置船只!而在当时,奥斯吉利亚城外的沿海码头民港几乎都被叛军占领……让我们先进攻某个码头去夺去船只,这更加冒险!至于联络兰蒂斯海军的说法,且不说在当时紧急的情况下是否能联络得上,就算联络得上,出于政治角度,我们也不可能将皇储交给兰蒂斯人!尽管当时我们是盟友,可在国家利益面前,没有什么盟约是一定能靠得住的!”
莱茵哈特撰写的这篇文章,被收录进了帝国军事学院战争史集的文档之中。
当时那场战役之中,罗德里亚骑兵损失最惨重的是第二旗团,两千余骑的旗团,以绝大的勇气和强大的战斗力,催垮了亚美尼亚的一个骑兵团之后,又强行冲击亚美尼亚主力步兵兵团的军阵,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军重甲步兵军阵,却能硬生生的将敌人压得节节后退,濒临崩溃!虽然最后全军覆没,但是根据事后的统计,这两千余骑的罗德里亚骑兵。却足足杀伤了至少六千叛军步兵,加上之前溃败的那个叛军的骑兵团,总人数接近一万!
而对于罗德里亚骑兵突击的那场战争的研究依然不断,甚至有人曾经研究出了当时罗德里亚骑兵进军的路线和兵力的分布:第二旗团打先,第一旗团在后,随即第三旗团护卫着皇储,第四旗团断后。
可在后来查出了当时的鲁尔将军的军令是“第二旗团开路,如遇挫,可两翼散开,以第一旗团重甲骑兵破阵。”
可当时第二旗团在面对亚美尼亚叛军主力步兵兵团的密集厚实的阵列,冲击遇挫的时候。却并没有执行这个命令,或者说,战死的第二旗团的掌旗官并没有执行这道命令,只是命令部队向前。
关于这个细节,也同样引起了很大的争论。最主流的观点是,指挥官的盲目冒进,过于鲁莽,如果在遇挫之后两翼散开,让开空间以后续赶来的第一旗团重甲骑兵来冲击亚美尼亚的步兵防线阵列,或许效果会更好一些,或许,第二旗团就不用全军覆没。
虽然以两千轻骑兵,打得两万多叛军重步兵节节后退,几乎崩溃,这样的战斗力的确惊人,可是这样的损失,却可以避免。
对于这个问题,后来站出来维护罗德里亚荣誉的,却是一个大家更加想不到的人选——当时亚美尼亚叛军总督休斯麾下的一名将军!这位叛军的将军后来在亚美尼亚叛军集团覆灭之前倒戈帝国,后来被军事法庭审判后,因为倒戈之功而免死,流放于西西里亚岛十五年,后在帝国皇帝大婚时的全国赦免令之中得到特赦回国。
这位叛军将领回国之后,曾担任过军事学院的编外战争史研究员,撰写过一篇题目为《我亲眼目睹的那场大雨》的文章。
他在文章之中写到:
“当眼看着两千轻骑兵,将我的重步兵方阵逼得节节后退,身为一名指挥官将军,我心中深深的感到耻辱。第二旗团是我这一生所见过的,勇气最卓越,最勇敢的军队。
或许有人会认为,以两千轻骑兵冲击十倍于己的重甲步兵方阵,殊为不智,或许可以两翼散开,以待后续的重骑兵……
但是在当时的我看来,第二旗团的做法却是最明智的一种。
当时的地形,左侧为一片泥泞半干涸的河滩,右边为一座山坡。中间的大路不过只有五十米的宽度。而亚美尼亚重步兵两万余,均装备了天下闻名的亚美尼亚精锐铠甲武器。在一个并不宽阔的地形之中,两万重步兵一旦结成了密集厚实的阵列,足以抵挡骑兵的冲击。
而当时,罗德里亚第二旗团的冲击,之所以能将亚美尼亚步兵打得节节后退,除了他们的勇气和战斗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步兵还没有能完全结好阵列!
当得到先锋的骑兵团覆灭的消息之后,全军震动,军心不稳。匆忙之中,虽然勉强结成的阵列,但是却失之厚重!
可以说,如果第二旗团并不立刻冲击的话,将会留给我们充足的时间整顿方阵!一旦给了我们时间将阵列整顿完毕的话,那么……既便罗德里亚第一旗团的重骑兵到来,也未必能正面击溃我们……或许能,但是损失将会更大!
第二旗团的做法,并非不智,而是以自己的牺牲,来换取最宝贵的战机!我敬重第二旗团的掌旗官,我认为他是一名卓越的指挥官!他必定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战机,如果当时他下令暂缓攻击,等待重骑兵到来的话,那么将会给予我宝贵的整顿军队的时间!但是他没有——他几乎是以必死的决心立刻就下达了冲锋的命令,这样的命令,使得我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来从容布阵!在第二旗团骑兵连续不断的冲击之下,虽然不曾真的将我们溃败,但是却已经使得我们的步兵丧胆。
而随之而来的第一旗团重骑的赶到,就使得这场战役,很快的结束了!
可以这么说,如果当时第二旗团的指挥官没有下令立刻冲锋的话,那么,既便罗德里亚骑兵能击溃我的部队,那么付出的损失和代价,至少会增加五成。
直到今日,我依然是深深的后悔。
就如同当时我在战场上发出的那句感慨一样:这样的一支铁军,不能为帝国开疆辟土,却死在了内战之中……可以说,这是我们这些人的罪孽,也是我们生于这个时代的不幸。”
——这是一个来自“敌军将领”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