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朝着哭声游过去,有着草丛遮挡她隐藏的很好。她只探了个头出去。看见一年岁不大的女孩儿正抱着几件湿衣裳在哭。
声音仿佛不敢哭的太大,却又实在憋不住的样子。
在这儿哭的是春萝,她本是提着桶出来洗衣裳的。费力捶了好一会儿清干净准备起来拧的时候一晃神衣裳就落进江里还越飘越远。
乌江是活水,水流也不慢,春萝一个旱鸭子根本不敢下水。眼见着衣裳捞不回来了,她心里又急又怕,加上腹中饿的疼痛一时忍不住才哭起来。
那件衣裳是嫂子孕后新做的,全是细棉布还放宽了腰身,贵的不得了。她一想到回家要面对的是什么,心里就一阵阵绝望。
怪谁呢,怪老天。为什么要让她是个被人丢弃的孤儿,受了陶家的恩只能做牛做马报答他们。
四五岁起就要给家里干活,扫地喂鸡洗碗,大一点就要煮饭洗衣拾柴火打猪草。家里的活除了地里那些必须要重劳力的,几乎全是她在干。
就这样娘还不满意,整天有气就找她撒。眼见着自己就要十五了,到了年纪估摸着也是看谁家聘礼多就把自己卖出去。
越想,春萝便越是悲从心来。她万事看得明白,却没有能力跳出这个火坑。
甜甜听得出来眼前这人很是伤心,不过她还小,没什么多管闲事的念头。想着自己偷偷跑出来好一会儿,要是被阿娘抓到小爪子就要被打了,于是便要掉头回去。
谁知那越哭越绝望的春萝一时冲动竟生了死意,直接跳了江。
甜甜都看呆了,没一会儿便感受到江里那股气息越来越微弱。出于本能不想见人死在自己面前,甜甜直接下了水。
她在水里自在的很,尾巴一勾就将那跳江的女孩子卷起来。不过人是没死,但呛了水好像还是不太好。甜甜只好卷着人直接从江里回了家。
隔着老远一家子就发现甜甜带了个人回来。
应瑶见那姑娘气息微弱,直接以灵力侵入她的身体为她排出吸进去的江水。
“嗯?这姑娘居然还是个有灵根的。”
凡人堆里想出个有灵根的娃,属实非常难得。而且这姑娘是土木双灵根,资质在修士里也是非常不错的。
这样好的资质埋没在山村里,有些可惜……
要知道各大宗门都会争抢弟子呢,尤其是灵根出众的弟子。单灵根是绝好,双灵根也不错。
应瑶有那么瞬间起了念头,想把这姑娘带回琉璃宗内。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昏倒的姑娘醒了。
她刚醒来还有些昏沉,一见应瑶那样模样顿时还以为自己死后上了天。
“仙子……我这是在天上吗?”
应瑶笑了声,将她从地上扶坐起来。
“当然不是了,你看看眼前这片江,可熟悉?”
春萝愣了下,眼前的景色她当初熟悉。这条江是她每日必来的地方。提水,洗衣,已经十年了……
原来她没死,她还是得回去面对那一家人。
小姑娘无声掉起眼泪,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应瑶对她有几分惜才之意,还以为她是掉江里吓着了,便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叫下家人或者送她回家。
“不用!不,不用……”
春萝如今躲还来不及,她脑子乱糟糟的连个办法都想不出来,哪里敢现在去对上家里人。
“夫人,谢谢您救我!如果,如果春萝日后还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报答您的!”
小姑娘仿佛有些腿软,不过也撑着自己站起来慢慢离开。
应瑶听着话总觉得有点再无来日的味道,于是在她身上附了神识,若有危机的话自己倒是可以顺手帮一帮。那丫头很快没了影子,应瑶也抱着女儿回了屋,本以为短时间内和那姑娘应该没什么交集的,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她那留在外头的神识就被触动。
“阿瑶怎么了?”
“出了点小事,我去看看。”
“我也去!”
离泗比较粘人,平日里夫妻俩都很少分开。应瑶想着左右贴了隐身符别人也看不见,要去就去吧。
夫妻俩将圆圆交给无味照看,自己去了村子里。
此刻村尾一处院子里,不时传来一阵咒骂声,还有一阵阵竹片抽打在身上的声音。
春萝知道自己回来会挨打,却没想到会被她们往死里打。一听说那件新做衣裳被水冲走了,嫂子先抽了她几巴掌,结果动了胎气。
然后大姐回来也打了两巴掌,大哥踹了她一脚。最狠的是娘,从她回来手就没停过。
脑袋挨了好几下,昏昏沉沉的好像有些不一样的记忆冒出来。她感觉身上很疼,头也好晕,明明快要解脱了却又不知为何憋着一口气不想死。
应瑶到的时候,春萝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要不是一家子还想着到时候拿她换点彩礼钱,只怕打死都有可能。
两人悄无声息的进了春萝睡的柴房。
“阿瑶为何对她上心?”
“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有缘。”
应瑶蹲下去查探了下春萝的伤势,发现比自己想象的要好挺多。
这丫头是土木双灵根,陶家村又有灵气,她的身体就算没正式引灵入体那也比普通人要康健很多。
不过还是小心一点,毕竟是凡人之躯。应瑶给她喂了颗辟谷丹,又喂了一丢丢治伤的二品丹药,睡一觉大概就能好大半了。
夫妻俩做完好事不留名,踏着夜色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春萝一到时辰就强迫自己醒了。明明昨日被打的那么惨,现在坐起来除了一点头晕和轻微疼痛几乎就没别的感觉、
怎么可能呢?!
这些人下手那么狠……
春萝拍拍头,突然愣住。她居然恢复了小时候的记忆!
从前只听家里和村里人说自己是汪氏捡回来的,是自己走了大运。呸!明明是阿娘将自己托付给他们,付了银钱的!
三岁的她那时候还小,记不得更早的事情。只知道阿娘是世上最疼她的人。可是阿娘后来不知受了什么伤,一日比一日憔悴。最后在赶路的时候倒下了。
那时正值寒冬,路上荒无人烟。所以遇上汪氏和村民们从镇上回来时阿娘便拿出自己身上带的几十两银子求人收留自己,汪氏动作最快,还将阿娘带回家住了几日。
一开始自然是嘘寒问暖,结果阿娘一死她转头就变了脸。三岁的自己因着冬日睡柴房发热将先前的事都忘了,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