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厢房里,只有祖孙二人相对而坐,但是两人的神色却各有不同。
半晌,屋子里响起了威远侯老夫人沙哑的声音:“你可是确认了?”
“孙儿不会欺瞒外祖母。”卫烜坐得笔直,神色冷峻。
威远侯老夫人看着对面坐得笔直的少年,明明才十一岁,但是从一些细微的细节中,让她感觉到他的不同,单就是他进来后坐下与她长谈时的坐姿,不似一个十一岁的男孩,仿佛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又透着一种铁血的味道,像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
看到这模样的外孙,威远侯老夫人不免想多了一些,为此心痛。不过她所想的却也不是虚妄,而是上辈子的卫烜确确实实地经历过那样的人生,沙场征战三年,让他形成了一些习惯,平时虽然伪装得好,但是有时候在细节处仍是可见端倪,幸好也只有真心疼爱他的人才会去细心发现这一面。
叹了口气,威远侯老夫人终于道:“罢了,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卫烜看她疲惫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愧疚,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与威远侯府的利益相悖,只是他却没办法停手了。
“外祖母……”
威远侯老夫人摆手,看向面前男孩的目光很慈详祥,说道:“威远侯府出了一位太后、一位贵妃,也该蛰伏了,祖宗留下的基业,不会败在这里。烜儿放手去干吧,我还能再活几年,会约束好家中弟子,不掺和进那些事情中。”
卫烜知道她能说这话已不容易,这个强势了大半辈子的女人,连和太后斗法中也没落下风,却在此刻示弱了,让他不禁有些愧疚。
威远侯老夫人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然后交给他一个锦盒。
虽然要撑起一个家族,但是为了给早逝的爱女报仇,赌一把又何妨?
三公主的到来让湖边亭里欢快的气氛有瞬间的凝滞,很快又恢复正常。
威远侯府的郑二姑娘带着众人起身去迎接三公主,纷纷给她行礼,笑道:“没想到三公主也来了,可是等你好久了。”因为郑贵妃名义上还是威远侯府的姑娘,所以郑家姑娘和三公主也是亲近的。
三公主笑了下,遗传于郑贵妃的艳丽容貌因为这一笑璀璨耀目,虽才十二岁,却已经初具少女的韵味,少有人能及得上她的容貌。她笑着同郑家几个姑娘说了几句话,便将身边的那几姑娘给大家介绍。
几个姑娘都是莫家的姑娘,在场的贵女们早在去年参加庆安大长公主举办的宴会时认识了,不过三公主仍是重点介绍了其中一位杏眼瓜子脸,长相端丽的姑娘,“这位是莫茹姑娘,在家中行四。”
在场的除了几个被家里长辈过份宠爱的,其余的都是人精,自然明白三公主特地介绍那莫四姑娘的原因,恐怕以后这位姑娘会是三皇子妃了。
明白这点,大家又纷纷上前见礼,一下子姐姐妹妹地互称起来,甚至拉她们进亭里一起玩乐。
这时,三公主抬起下巴,移步进亭,走到了安静地坐在那里的阿菀面前。
“哟,这不是寿安和福安么?”三公主冷冷地笑了,斜睨着两人,眼中明显有些不屑。
阿菀和孟妡皆起身同她行礼,不过比起阿菀的平淡,孟妡面上有些儿不情愿,让三公主恨得牙痒痒的。这两个人,她最讨厌了,可惜却不敢做什么,看到阿菀,就想起卫烜那疯子,便是气得要死,也不敢明着做什么;而孟妡,娘亲是康平长公主,姐姐是太子妃,三公主便是因为她与阿菀交好而想教训她,却因为孟妘的原因同样不敢出手。
阿菀进宫次数少,和三公主遇到她的时间也不多,自然能避免起冲突,也可以当她不存在。可是孟妡是经常进宫的,总会遇到,三公主以前还想拿捏她,让她与阿菀绝交,不然就等着被收拾,可是后来因为孟沣的原因,自然不敢做得太绝,然后孟妘又成了太子妃,孟妘那个女人更可怕,在宫里被她教训几次讨不得好后,三公主便不再寻孟妡麻烦了。
虽然不敢寻两人麻烦,但是不代表她不讨厌这两人。
“听说你前阵子又病了,真是可怜哪,既然是个病殃子,就不要乱跑,省得一个不小心,佛祖给的福份就没了。”说着,她掩唇笑了下。
孟妡不悦地道:“三表姐,你说话客气一点,不然我告诉我姐姐!”
三公主鄙夷道:“多大的姑娘了,有事还要找姐姐,福安,你真是不长进。”
孟妡哈了一声,“我不长进?你不也是有事就找哥哥么?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笑话谁。”
“你……”
周围的贵女们见状,有些不知所措,不敢明着帮谁,因为不管帮谁,都讨不了好,得罪不起。三公主虽然身份高贵,但是福安郡主也不是吃素的,现下她二姐成了太子妃,孟家更是水涨船高。而被三公主针对的寿安郡主身后可是还有一个瑞王世子,那可是个活阎王,听说得罪了寿安郡主便是得罪那活阎王,比起让三公主讨厌,她们更怕卫烜的报复。
这时,阿菀笑了下,眯着眼睛看三公主,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三表姐这么关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