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荣有他的办法，朝着众女工们说：“只要你们每天到这里点个名，没有生产的时间，你们可以到别处赚钱。”

这样的条件，谁不答应，点了个名，每月就能领二十四块，不要白不要。

红云搞不懂，这家伙干的事她当然不懂，怎么想怎么赔钱，女工们一散，她就大声嚷嚷：“你有钱了，把钱白给人家？”

“姐，你不懂，花钱稳住人家嘛？”

红云当然不懂，气啊，二十个工人，每月四百八，叫谁谁都不能理解。

“行了，天要晚了，我回去。”张光荣也不想跟红云解释，反正她的口气就是想吵架，他不想吵。

杨玉环才进来就听到红云的不满，她也不能理解，现在他正在最困难的时候，一边到处找钱，一边拿钱随便扔。站在红云一边就问：“你急傻了？”

张光荣不会怪她们，这是年代的关系，换了再过十年，他这样做其实很正常。就是给她们怎样解释，她们也想不出其中的奥秘，因为这是个有人工没事干的年代。只能对杨玉环说：“花钱买工人的心，你说值不值得。”

“不值！”杨玉环声音也小不了，那些集体厂矿不也一样，没有工作就没有工资，只有国营的，才有最低的生活补贴。

“嘿嘿，以后你们就会明白。”张光荣只能苦笑，对杨玉环说：“晚了，要不我请你吃饭。”

“你到那里请我吃？”杨玉环瞪了一眼，这话分明就是要她快点走的意思。

“当然是食堂了。”张光荣说话时眼睛却往门外看，那位郭峰在停自行车。

杨玉环经常到这服装厂郭峰知道，下午她其实还是提早十分钟下班，郭峰找的贷款就是给这家服装厂，每次经过的时候，当然会朝着服装厂看一下。却看见门外放着杨玉环的自行车，张光荣的绿色国徽凤也放在那里。这辆自行车太显眼了，郭峰春节的时候，在杨玉环宿舍门外看过一次，现在一看，就知道杨玉环跟张光荣正在里面。

冲着郭峰为他找贷款的人情，张光荣还没对他说过谢谢呢，情理之中嘛，要接受他的人情，最少得找个机会跟人家说谢谢吧。看郭峰刚停好自行车，张光荣已经走出去，礼貌性地打了个哈哈，感觉这种招呼有些生硬。

“张光荣啊，你还在忙啊，你这不累吗，别累坏了，到时还翻不了身。”郭峰语带双关，打量着这所谓的服装厂，只有二十台缝纫机冷清清排着放在地上，不禁暗自冷笑，就这破小厂还想赚钱。

“嘿嘿，郭同志，现在是累点，不过想翻身，还能压得了人。”张光荣能听不懂郭峰话里的意思吗，当然也是话中有话。不过还是带上一句：“刚下班啊？谢谢你对我们的帮助。”

“哎哟，说实话，我是在帮助她。”郭峰因为还没走到杨玉环那边，小声说话她也听不见。他为啥跟张光荣说这话？有一种她是我的，你别跟老子争的意思。

张光荣咬了一下牙，差点一拳头往郭峰的鼻子砸，他的估计还真的这样，人家答应这事就是有目的。脑子一胀，他倒大声地说：“呵呵，那我就不用谢你了，谢的是她。”

“一样，谢她也就是谢我。”郭峰又小声说完了，得意地“嘿嘿嘿”笑。

杨玉环只是朝着郭峰点点头，就算是招呼了，郭峰一来她就想走：“你们聊吧，我还要买菜。”

“杨主，别麻烦了，我请你，咱们不是还要看早场的电影吗，别赶不上了。”郭峰这话就不是小声说的了，有意在张光荣面前说，让他别让自己成为一只癞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