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里孩子多,所以乔大款在买房时,都是按最大面积买的,可这个时代的房子,都是房间大客厅小的那种,这一帮子人挤进来,连个落脚的空都没有。
乔妈嫌烦,白天在公司忙,晚上不过晚不回家。
乔爸嫌吵,白天躲公司里,晚上去应酬,媳妇啥时候回家,他啥时候回家。
乔栋不知道跟富大忙啥呢?回来到现在没在家好好呆过,乔梁跟几个哥们每天都出去叙旧,只苦了乔小麦一人,要留守在家忍受这帮闯入者的荼毒。
“小麦姐,我要吃西瓜,”乔昱非一身水一头汗地从外面跑进来,进门就喊。
“冰箱里,自己拿,”电视里正在热播还珠格格,乔小麦有一眼没一眼地跟着看着,紫薇在幽幽谷出神,尔康策马奔腾来找,两人相拥,说了一大堆肉麻兮兮的话,乔秀兰被感动的直抽抽。
a市的夏天跟烤火炉似的,乔小麦不愿在家呆着,可又不想出门。
“麦麦啊,你爸什么时候回来,”问话的是个老汉,皮肤炯黑,面色灰沉,额头又黑又亮,闪闪发光,好像涂上了一层油,白发苍苍不见几丝黑发,身上穿着一件灰不灰、黄不黄的短打衫,下面的裤腿卷过膝盖,毛茸茸的小腿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筋疙瘩,一副老农的装扮衬的脚上的那双锃亮的皮鞋越发的锃亮。
“刚打电话说在路上了,估计一会就到了吧,”乔小麦起身帮老汉添了水,又招呼老汉边上的一男一女吃西瓜。
老汉是乔奶奶的亲四弟,也就是她的四舅公,乔奶奶兄弟姊妹八个,死的死,远嫁的远嫁,如今就剩四舅公和乔奶奶两人了,四舅公住四十里外的大杜楼,文化大革命时,乔爷爷被迫害去世,乔奶奶孤儿寡母,一时间没了依靠,想起她最疼爱的弟弟,便带着老二、小四上门,请弟弟帮扶一把,度过难关,可四舅公怕被连累,连门都没给开,被自己的亲人如此对待,乔奶奶怒极攻心,晕倒在四舅公门口,四舅公连口水都没敢让人送碗出来,后来乔奶奶在路人和二伯父的搀扶下,回到乔家村,对亲弟弟寒了心,从此,两家就断了来往。
后来得知大伯父是县里领导,四舅公便借着二堂哥的婚礼,带着贺礼上来认姐攀亲,抱着乔奶奶的大腿,跪地哭喊道,对不起,二姐。
说当年你带孩子去家时,我去后山砍柴了,把你们堵在门外,是我婆娘的主意,后来我听邻居说了,大为恼火,把婆娘好一通打骂,我还舀了米、面想给你们送来,可那婆娘抱着我的腿不让我来,还威胁我说,若是我来,就把孩子们都带走,再不跟我过了,大姐,这些年我心里也不好过啊。
一把年龄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流的,看着都恶心,还说,自己也没几年活头了,就想趁还有日子想求姐姐原谅,死后,下了地下,也有脸见爹娘兄弟姐妹们。
乔奶奶虽然恨他当初那般待自己,可,人老了,越发顾念骨肉亲情,见他哭成这样,也着实可怜,更多的是,她二孙子大喜日子,他哭的跟奔丧似的,太让人闹心了,于是答应恢复邦交。
之后,逢年过节两家也开始走动,过年时四舅公那边的表叔表姑们带上节礼过来孝敬乔奶奶,第二天,乔爸他们便买上等同分量和质量的礼品送过去,仅此而已。
四舅公今天带来的一男一女,是他的孙子和孙女,孙子夏丹亮是专科审计专业毕业,今年毕业摊分配,四舅公便想着让已经是市规划局副局长乔大伯帮忙给分配个好点的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