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望着漆黑的夜空，语气中的沧桑味十足：“其实也没什么，你爸我当过兵，扛过枪，对越自卫反击战时上过前线，打仗嘛，杀人是常事……”

“哇塞！”我兴奋极了：“老爸，没想到您还是战斗英雄呢！您肯定有勋章吧，回家一定要给我看看。”

老爸口吻中带着自豪：“那是，不是吹啊，当年你爸我在连里那是这个！”说着一翘大拇哥：“功勋章当然有，好几个呢，特等功一次，一等功两次，二等功两次……”

我疑惑道：“爸，那这些光荣的事你为什么从来不说呢，妈也没提过。”

老爸顿住了，用手狠狠搓了一下脸，他猛灌了口酒：“儿子，你知道我的军功章怎么来的？是我那些兄弟的尸体推起来的！”老爸双目通红：“枪林弹雨是好玩的么？吃人的亚热带丛林！到处是有毒的蛇虫！要命的地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挨冷枪，战战兢兢，步步为营……敌人倒下了，兄弟也倒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倒下，每天醒来，都要暗暗庆祝，又活了一天……那日子过的，让人疯！”

老爸扭头看着我，指指自己的脑袋：“儿子，我有个战友，这挨了一枪，不幸的是，他没死！成了白痴！那时候，死掉未必便是不幸！”老爸又灌了一口，咂咂嘴巴：“退伍后，正常人的生活我完全不适应，每天都会做噩梦，梦见我那些兄弟们，一个个的倒下，有时候看到个人就下意识的想干掉他……”

我吞咽一口唾沫，暗自佩服老爸，别看我没少杀人，但是跟战场那种惨烈的经历是没法比的。虽然我见识过亚马逊女战士的战斗，但是士兵和将军对战争的感观，绝对不可能一样。何况，从老爸的叙述中，我估计老爸干的是深入敌后的活，玩命啊……

“老爸，那后来你是怎么恢复过来的？”

“呵呵……”老爸笑了，那是幸福的笑容：“这得感谢你妈，当年我退役转业后，要不是碰上你妈那小迷糊，哪有那么快恢复心态啊，能娶到你妈，是让我这辈子最有成就感的事。当然……”老爸揉揉我的脑袋：“你小子出世，也让老爸很开心，你小时候可爱透了，可惜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老爸！”我推开他的手，怒道：“我是玩具么？”

老爸笑笑：“当然，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啊，孩子，好玩啊……”

郁闷，碰上这种无良老爸，不知道我小时候有被玩成什么样了，唉，都忘了。不行！那天问问自在，我的事她都清楚，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你老爸我运气挺好……”老爸忽然叹道：“跟我一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退伍后有的疯了，有的给人当了保镖，有的混了黑道，嗯，港台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大圈’你听说过吧？其实都是适应不了正常人生活的退伍军人，堕落了。当然，这还是小部分人，大多数人活的还成，继续当职业军人的混的都不错。”

“老爸，那你就没想过混黑道或者当‘大圈’？”

“嘶……”老爸舔舔嘴唇，苦笑道：“别说，当年差一点就走那一步了，有几个战友想拉我到国外去，好在你妈对我的吸引力更大，要不然，就没你小子了。”

我滴神额！原来俺差点就不存在了，感谢老妈！魅力无穷！

“这些事老妈知道么？”

“不知道，事实上，我的经历从没告诉过她。”老爸忽然左右看看，小声道：“别跟你妈说啊，让她知道我瞒了她二十多年，非得跟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