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下身体的火气,时卿抱着倪喃上了楼。他扯过被子盖到倪喃身上,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小灯。其实倪喃睡觉很浅,然而今天却是一路都没醒来。
方才靠近些看,她眼底有圈淡淡的青色,不知梦到了什么,眉毛轻蹙。尽管是在睡梦中,倪喃依旧抓着时卿的衣袖,越攥越紧,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直等到倪喃睡得更沉,时卿才轻轻掰开倪喃的手,将她用被子裹得严实。
也不知倪喃是做了什么噩梦,表情一直不太好,时卿就在旁边陪她,一直待到了后半夜,见倪喃睡得安稳了,才静悄悄地从房间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时卿的错觉,他总觉得最近的倪喃安稳得过分。
她很少提凤头巷的事,也从不和他讲毕业后想做什么,只是每天待在别墅,缠着他在这地方逛来逛去。
工作日时卿上班,每晚回来都能看到在餐桌边等她的倪喃。
她最近好像爱上了下厨,每天都有不同的花样,只不过好像没从前那么细心了。
对着那盘杯颜色鲜艳的胡萝卜汁,时卿面色不太好,一时间不知从哪儿下口。倪喃了解他的喜好和厌恶,自然也知道他对胡萝卜的抗拒。
这杯橙红色的液体,实在很难让他接受。
所以时卿有效怀疑,倪喃可能真的在整他。
然而下一刻,倪喃坐到了他的身侧,把胡萝卜汁往他眼前推了推,“胡萝卜汁可以明目降压,你不能挑食。”
边说着,倪喃扯着他的手放在杯子上。
“你每天用眼过度,喝这个,刚刚好。”
“……”
本以为胡萝卜汁是她的一时兴起,没想到第二天,倪喃又端来了他讨厌的鲜牛奶。
她义正词严地科普着牛奶的营养物质,甚至还亲自去超市挑选了好多牛奶在冰箱里囤着,苦口婆心地劝,好言好语地商量,说每周必须要喝几杯,不能落下。
两个人偶尔会在晚上饭后去花园里散散步,然而散步也没能挡了倪喃的话匣子。
她指着主卧那层的天台,很是没好气,“你以后大半夜的能不能少去那地方,这破月亮有什么好赏的。”话落,倪喃还瞪了眼天上的月牙,像在同月亮赌气似的。
“小心到时候冻死了,变成月亮干尸!”倪喃凶神恶煞地做着鬼脸,只是那副纯美乖巧的皮囊,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时卿:“……”
初秋的栖坞,晚上的温度至少也绝对冷不到哪里去,甚至于风都是热的。
其实自从早前倪喃陪着他去露台吹了几次风,时卿就很久没有半夜独自去露台了。只是她突然提起,还差点让时卿没反应过来。
见时卿不说话,倪喃扯了他的袖子,不悦道:“你听到没有。”
少女嗓音轻软,眉毛皱起,双颊鼓着像条小金鱼。
时卿笑着把倪喃拉到身侧,“怎么最近这么唠叨,画家准备转行当演讲家了?”
听言,倪喃哼了声,“还不是因为你生活不能自理,白耽误我功夫,我也是大忙人好不好。”
“怎么听着好像还不乐意?”
“不是不乐意,是非常有意见。”后半句,倪喃一字一顿地强调,“老大不小了,让人省点心。”
“……”
“这句话是不是该送给你自己。”
“我还是个少女,和时先生你,有壁。”
“……”
光线明亮的花园里,彼此的目光极为清晰。时卿低头笑了声,突然就拉了倪喃的手臂把她抵在路灯的灯杆上。
男人的气息覆上来,头顶黑压压的一片影子,挡了视线,朦胧的轮廓覆着层橙黄的光晕。
倪喃一只手按在时卿肩膀上,抬眼看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这是私人住宅,没人。”时卿握着倪喃的手腕,再到掌心和指缝,眸色一点点加深。
雪松气萦在鼻尖,极淡,却在这闷热的晚上显得清凉。
倪喃伸出另一只手,在时卿的衣领口打转,“所以在没人的地方做什么?”
“你说呢。”
“时先生,这可是在外面。”
“那就来次野的。”
尾音落下,时卿刚想吻下去,倪喃突然偏头躲开,她侧眸看他,“以后少来野的,被人看到不好。”稍顿,倪喃低头看了下,“你还是个瘸子,对腿也不好。”
“……”
“倪喃,怎么话这么多。”时卿的虎口卡着她的锁骨,“交代后事呢。”
空气安静不过一秒,倪喃笑道:“对啊。”
看她这副不着调的样子,时卿忽而笑了声,“或许你以为我还会和谁野?”
“倪喃,怎么这么能耐啊,交代个后事也要专门气我一下。”
尽管是逆着光,男人的五官映在倪喃眸中依旧是清晰的。冷硬的眉骨,总是带着疏离和戾气的双眸,偏生看向倪喃的眼神藏着丝缱绻和温情。
停顿了半晌,倪喃拉着他的领子,笑容乖顺,“以后尽量不气啦。”
“时卿,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说:
马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