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三年前,倪喃的眼神更加冷漠。连虚情假意的那些笑容和迎合都荡然无存,她气色很差,乌黑的瞳孔似盖了层雾蒙蒙的薄纱,像似荒凉的旷野,死气沉沉。
裙子下的身量可能没几两,漏出来的两节小腿几乎一手可握。
她的手腕上沾了颜料,显得有些狼狈。坐着的那把木凳不太稳,凳子腿一高一矮,其中一条凳子腿下垫了折好的纸,勉强可以维持平衡。
直冲后脑的暴怒几乎要使时卿丧失理智,他压制着自己的呼吸,双拳垂在身体两侧,攥得极紧。
“倪喃。”时卿终于叫出她的名字,声线发颤,气息都带着抖意,他冷声问,“你离开我,就是为了活成这个鬼样子?”
“离开栖坞,算是如你的意了吧。”
“好不容易甩开我,还过成这副样子给谁看。”
时卿的嗓音生冷,字句都是质问,夹杂着的讽意,也不知是在对谁。
几句话像是锋利的刀尖,漫无目的地扫过来,让倪喃身上僵得更厉害。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倪喃晃了晃神,语气冷漠不带温度,字句清晰,“滚,我乐意。”
木箱被清理干净,倪喃收了画架,转身往广场出口的方向。
手腕却被紧紧攥住,时卿的气息深重,掌心的力道似乎能把倪喃的手腕折断。他就站在倪喃身后,沉默着盯着她的侧影看,只字未发。
一切都好似和从前别无二致,连挽留都是一场较量。
可是只要倪喃能回头看他一眼,所有的坚持就都能瓦解,时卿怎么样都算输。
然而,掌心却在被人挣脱,倪喃声音很低,“我要回去了。”
时卿不是听不出来她语气间的冷淡,只是到底是存了几分希冀,时卿喉咙发紧,所有的情绪到了现在也没了抒发的出口。
片刻,他松了力道。
眼中再无旁骛,只有纤瘦的少女提着东西,离他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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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倪喃把东西送回了美术馆,这才去坐了地铁。她住的地方是个老小区,灯光很弱,十几栋楼七拐八拐,排列没什么规律。
刚走到楼下,倪喃看到单元楼门口站着个男人。
白衬衫西装裤,手里还提着个纸袋,见到倪喃,男人朝她挥了挥手。
步子慢了些,倪喃收起疲态,舒了口气。她走了过去,看着突然到访的闻起有些莫名,“你怎么在这儿?”
“帮了我这么大一忙,总不能还让大画家饿着肚子。”闻起把手里的纸袋提起来,“蟹黄汤包,刚出炉的,还热着。”
淡淡的香气从纸袋里飘出来,味道算得上诱人。
倪喃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闻声,闻起答非所问,“你看看你手机。”
“手机?”倪喃有些不明所以,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关了机。她按了按开关键,黑屏毫无反应,倪喃想了想,“穆尔找我了?”